姨外祖哽了一下,他扭头看看佟曦晚,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过了一会又说:“那这个,这位大人今年多大?”
佟曦晚道:“约莫有三十了罢。”
“你这丫头,胡说。”姨祖父指着她,笑呵呵的,“他看着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没有三十,那也有二十了!
佟曦晚心里想,面上却一本正经,“裴大人官很大呢,他这样的官没有年纪是坐不上去的。你看我们村那边的里正,还有那边的县令,当官时至少也是人到中年了,更有都是脸上爬满皱纹的人了!所以裴大人年纪可不小。”
她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姨祖父连忙扭头问身边的另一个老人,“是这样么?是这样么?”
这屋子倒也不大,佟曦晚带人转了一圈,张萱和姜昭突然从身后跳了出来,张萱熟稔地扯姨祖父的胡子。
众人被吓了一跳,眯眼细看,都道:“原来是你这个丫头!你也跟着来了,在村里就闹我们,以为到这里可以躲一躲清净,结果你又来了!”
张萱在村里就是那种上房揭瓦的性子,可她又机灵嘴甜,因此人人对她又恨又爱的。
姜昭看了佟曦晚一眼,又好奇地看向这一群人。
佟曦晚向他们介绍了姜昭,姜昭倒是很礼貌的,众人一看都赞道:“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小小年纪就这样有涵养。”
又对张萱说:“你可别带野了她。”
张萱笑嘻嘻地,道:“爷爷爷爷们,不要只逛里面呀,外面也去看看才好,这里是靠着山和河的呢,风景可好!”
说着就把人领出去看。
姜昭落在后面,佟曦晚道:“你不跟着去看看吗?”
姜昭仰头看她,表情很认真,她说:“姐姐,裴表哥才不是三十岁的人,也一点都不好,他加冠礼在今年底,还没办呢!”
佟曦晚讪讪,原来她听见了。
她也有点心虚尴尬,笑道:“三十岁是最好的年纪,又自由,所以我才以为——”
“姐姐,你说什么呀。”姜昭疑惑道:“我母亲三十岁了,我想她一点也不自由。她还不能像我一样出来逛呢。”
佟曦晚一怔。
可人最好的年纪不就该是三十么,完全对自己负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人在俗世里讨生活。
奇怪,她自出府以后,因为上下没人管,也没有那些规矩道理束缚,总是一个人过活,慢慢地又恢复一些现代的观念。
那是她在崔府里已经逐渐忘记的。
她忘记这里的女性,大多像她母亲一般,少不知事时,被管教着,待到嫁人成婚后,一辈子也就是困在一个宅院里,为了一个男人或者几个孩子转。
根本没有那种什么独自生活的阶段,三十和四十和五十去比,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母亲要是不死,她以后也会这样吗?
有一点庆幸,可是又有点悲哀似的。
她的庆幸,她出来了,没有任何需要要留的理由,她如同是被推动着,毫无反抗之力地离府,那已经是那时候最好的决定。
可是她的逃离是因为母亲的死才得以实现的。
好像母亲死去,就是为了成全她的自由一般。
佟曦晚生出点迷惘,呆住了。
“姐姐,姐姐,”姜昭在她面前跳了跳。
佟曦晚听到,眼神转向她。
“姐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呀?”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我先出去啦。”
佟曦晚目送她出去,重新走回屋内。
族里另有两人和裴映辞攀谈着,裴映辞脸上倒没有不耐,甚至称得上温和。
稀奇。
原来他也是懂做人的。
不过也是,未及加冠就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全是能力够?总也是会和人交游的。
她向里走了几步,他们在告诉他一些乡里的趣闻,也有一年庄稼收成那些事。
族人看见她,唤她来坐下。
裴映辞微微看她一眼。
佟曦晚坐了,间或也说几句话,不经意间瞥到裴映辞极轻微地抿了下唇。
这是说得不耐烦了罢?
她想着,裴映辞捕捉到她的视线,又看她一眼。
这是在暗示她开口?
佟曦晚微笑,假装没看懂。
裴映辞等了一会,见她没反应,略挑眉。
“姜昭去哪了?”他忽问她。
大家目光转过来,佟曦晚道:“和大家一起在外面转呢。”
“我去看看。”裴映辞自然地起身,和两人颔首,接着往外走。
佟曦晚便朝剩下两个人说:“姨祖父们也去看看罢,我好去帮张婶做点事,她一个人现在厨房忙呢。等菜好了,你们再入席,岂不好?”
两人答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