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迫害直到一次逃亡重伤濒死时被修仙世家若族捡走,也因此遇到了他的心中魔。
初见时,她白绫缚眼,浑身纤尘不染如九天神女,一头银发皎若月华温柔但坚定地流进他眼底,再千缕万缕地细细缠绕住他整颗心。
她是第一个会温柔抚摸他的人。
神女驻足,他欢喜疯了,宁愿放弃恢复妖帝之尊也要待在她身边,只求她能匀出一小会注意到他,抚摸他,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能和她这样安静地待上一会,他心满意足。
可惜,她从来不曾有这片刻时间,他记得她救下他,他知道她是若族领袖之人,他不被允许靠近她,只能待在破败的后院乖乖等待,每时每刻期盼她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后院冷寂乏味,他却甘之如饴,如着了魔般死心塌地,这一切能换回她的偶尔看望便值得。
但原来是他异想天开。
他无法忘怀那天她刺伤他时冰冷的神态,抛弃他于荒野时绝情的话语:“我不要你,给我走。”
是因为他咬伤若族少主吗?惑离甚至想跪在那卑微恶心的少主脚下以求她原谅,可她那般高高在上,任由他在泥泞里挣扎,转身离去时未有半分迟疑。
她的干脆利落,显得他的一厢情愿无比可笑。
那天夜里雷雨交加,他躺在泥坑里呆望着漆黑天空,放任自己向深渊坠落,空白的脑海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掷地有声地质问道:为何他生来就一直被抛弃?
后来是怎样爬起,又是如何回到妖族接受传承成为妖帝的,他全都记不得,只记得心中占据全部思绪的念头:向她复仇。
无人能随意抛弃他,哪怕是她,也不行。
向她复仇成了他的执念,这执念陪伴他度过危机四伏的传承之路,支撑他统一妖界登上至尊之位,当他终于有能力向她复仇,却得知她在上界不仅威震八方还已与不朽传承的天骄结为道侣,人人都赞是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
惑离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问:那他算什么,他这些年的磨难又算什么。
从始至终,她永远是他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九天之上的月。
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逃出了她的阴影,但现在,惑离看清了潜意识避开的事实:他一直在她给的囚笼里,他还是当初被她抛弃的惶恐绝望的狐狸宠物。
或者说,只是玩物,沦陷的只有他罢了。
她不过随意一瞥,他就欣喜若狂以为她会停留。
自厌。
那天起,他逐渐变得易怒又暴虐,但凡有人让他稍不顺心,下场只会生不如死。对此妖界上下颇有微词,但畏惧他的绝对力量只能沉默,简直是苦不堪言。
他并非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不过是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已毫无意义。
他活着,或死去,亦不是值得在乎的事,就只是因为这样。
眼下,全部都天翻地覆。
惑离依稀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妖族王宫休息,不料一觉醒来,全变了样。
惑离盯着熟悉的白色衣料许久,鼻间盈满清冷的淡香,似雪后红梅,又如林间清风。
他一时半会竟记不起在哪闻到过这香味,直到惑离听见一道低柔的声音:“崽崽,你醒了?”
他如遭雷击。
这是他曾经在深夜里无数次反复咀嚼的声音,是他全部的爱与恨,是他的梦魇,亦是他的诅咒。
惑离慢慢仰头。
虽白绫缚眼,但仍清艳无双的,世上只有一人。
他剔透似玉的瞳孔映着一头银发的她,这张凝结着他痛与恨、爱和欲纠缠的脸曾是他刻骨的眷恋与仇恨,此刻无比清晰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是梦?
他呆呆地想伸手触碰她的脸,完全没注意到伸出去的是狐狸原身的爪子。
若九鸢见崽崽满眼茫然无措,还向她伸着小小的爪子心生爱怜,主动把额头贴上它毛茸茸的额,停住几秒再次将它揉进怀里。
低声安抚它:“没事啦,以后你不会再受伤。”她心道:我已经杀掉若厉,这若族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
这么一弄,惑离如梦初醒,意识到重生的一瞬间滔天恨意苏醒并淹没了他,趴在她肩头就要狠狠咬下去的那一刻,耳边忽然出现一句话:“我已经杀掉若厉,这若族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滞住,望望四周的安静,心下顿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惑离按下心头叫嚣的攻击她的念头,沉下心细听,果然又听见一句:“我要带它离开这里,不论任何代价。”
他确定若九鸢没有出声,那只有一个解释。
他能听见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这个意料之外的发现让惑离怔住,不过也并未干扰他太久,他只停顿了一个呼吸,受内心炽烈的仇恨驱使,对着她肩头就是一口。
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