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岳牙根几乎咬出血来,妈的,你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要这个时候出来挡你爷爷的路!
段修岳死扒着墙沿翻身而上,那沙兽四肢微屈,猛地扑了上来,直接将段修岳从城墙上掀翻了下去。
段修岳在半空中攥住沙兽两只前肢,用力翻转身体,企图让沙兽成为他的垫脚石,那沙兽拼命挣动,一人一兽在半空搏起力来。
段修岳双臂本就有些用力过猛,方才攀着绳索爬墙又用了不少力气,这会儿正是酸软时,根本不是沙兽的对手,立刻就被它给挣开了。
他连忙踢了一脚城墙借力,落地时翻身一滚,饶是如此,这下坠的力道也丝毫不容忽视,落地后就觉一股刺痛从脚底直冲胸腹。
沙兽落地一滚,瞬间就爬了起来,爬起来的一瞬又倒了下去,不肯屈服地又爬了起来,直到四肢牢牢站稳,刚头颅狠狠一甩,一双碧绿的兽眼又泛起了猩红之色。
段修岳不想跟这只畜生浪费时间,可是当他再次抬头时,远处的哨兵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正从城墙上朝这里跑来,他唯一一次的逃生机会已经没了,下一次沙暴再来,也不知道得何年何月了!
如此一想,段修岳恨得心头滴血,他把绳子拎起来,狠狠一甩,草绳像鞭子一样把地面抽出一条沟。
沙兽顿时察觉到了危险,立刻将身躯伏低,做出了防御姿态,呲起一口森白的獠牙,凶狠地朝段修岳发出嘶嘶的低吼。
“你他妈的敢挡住小爷去路,去死吧!”
段修岳握紧绳子就朝沙兽扑去,沙兽也悍不畏死地扑向段修岳,段修岳企图用在风月边那一招,用绳子套住沙兽的脖子,谁料这只沙兽十分机警,竟然被它一猫腰躲了过去。
段修岳恨意涌上心头,不杀了这只野兽,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把绳子当鞭子使,凌厉的鞭子密不透风地向沙兽劈打而去,沙兽一开始尚有余力,能够左躲右闪,然而那草绳极长,段修岳的攻击范围十分宽广,沙兽竟然不能上前一步,它立刻意识到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因此朝段修岳恶狠狠地嘶叫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跑。
段修岳此时已经杀意冲头,不杀了它,他得被一口血堵死,因此攥着绳子就朝沙兽追了过去。
沙兽沿着墙根到处跑,段修岳紧追不舍,一人一兽在矿区钻来跑去。
沙兽转过一道墙,顿时偶遇了一队铁卫,铁卫迅速持械恐吓围堵,沙兽一回头,段修岳已经紧随而至,它顿时腹背受敌,四肢僵住,前后不得之际,立时一跃而起,跳进了白墙里。
“妈的,你还跑?”段修岳跟着沙兽一跃进了白墙。
墙下的铁卫们目瞪口呆,纷纷叫道:“沙兽进布政宫了!沙兽进布政宫了!”
段修岳根本不知道墙里是什么地方,他现在只想杀了这只沙兽泄愤!
布政宫里有三座殿,靠墙这座名叫锦玉殿,乃是溪停矿区华青培矿长的居所。
一人一兽不辨方向,一头扎进了锦玉殿中。
锦玉殿里响着靡靡之音,将一切喧嚣杂乱都阻隔在殿墙之外,守在门口的铁卫们听见这声音响起,便半步都不敢往里走。
汤猛带人护在正门外,被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石子弹了脑袋,他揉着脑袋往地上啐了一口,直骂晦气。
内殿中,华矿长正搂着小美人的细腰,随着那黄铜大喇叭里吐出的音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跳舞,这是洋人跳的舞,男女都能跳。
华矿长一向深居简出,十分神秘,私底下爱极了洋人的事物,将这洋舞学得十分通透,就连怀里搂的小美人,都是海外出产,金发碧眼,皮肤洁白如瓷,跟大宁的美人相比,有着截然不同的美。
华矿长当年花了天价,从西洋海商手里买来的,买来后就金屋藏娇,不许洋美人离开眼皮子底下一步。
洋美人赤着一双大脚,牵着华矿长一只粗燥的手跳舞。
一声爆炸声拔地而起,整个锦玉殿都震了震,留声喇叭里传出一声刺耳的“滋”。
洋美人身子一抖,一下子踩到了华矿长的脚,华矿长毫不介意,搂住美人香肩和蛮腰安慰,“不怕,继续跳,外面那些没用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干了什么。”
洋美人深吸一口气,继续与华矿长跳着西洋舞。
华矿长年逾五十,留了一把山羊胡,双眉短而稀,模样有些猥琐,穿着一身藏蓝长袍,和袒胸露腹的洋美人一对比,显得不伦不类。
锦玉殿后开着一扇小窗,风沙来时忘记关,吹了一地的沙,一个女奴正拿着扫帚清扫地板,她脸色惨白,肩膀直抖,恨不得跪地上把沙子都舔干净,这要是被华矿长发现,肯定得将她的皮扒下来擦地。
就在女奴悲伤时,一只无毛野兽从窗口一跃而入,骷髅面孔,獠牙如指,女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这、这不是沙兽吗?
沙兽闯进布政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