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岳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下地去挖乌金,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一大早,悬挂在营房上的汽笛叮当作响,奴隶们如鱼入浅滩,噼里噗通地起身下地。
不一会儿,一个银甲卫带着两个铁卫走了进来,呵斥着床上的奴隶赶紧下地站好。
那银甲卫手拿一本厚厚的名册,如往常一般往广元成手里一扔,随即就站在了一旁。
广元成翻开名册,点到名字的人按顺序走出营房领取食物和水,准备离开营房去地下。
段修岳躺在炕边睡大觉,猝不及防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之间还以为自己训练开小差被发现了,顿时鱼跃而起,绷紧身体拔了个军姿,大喊一声,“到!”
营房里的人齐刷刷看向他。
段修岳看清眼前环境,这才彻底清醒,尴尬地放松了身体。
“你叫段修岳?”那银甲卫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道:“我叫涂志,是三营房的营长,你的长官。”
“是,长官!”
涂志跟看智障一样又打量他一眼,“这是你的牙牌,往后有事找广元成,自今日起跟着三营下地干活。”
“是!”
段修岳接住牙牌看了一眼,上面刻了几个字,他不认识,而后跟着其他奴隶依次去领了食物和水,离开营房,向地下入口走去。
溪停地下乌金矿藏主要集中在矿区中南部,司三营离得最远,由北到南,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段修岳重伤未愈,走出了一身汗,背后的伤剧痛无比,终于,他看到了溪停矿区的中心。
矿区地下入口区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内外都有持枪的重甲兵把守,空地上,并排停着十几辆连云驼,它的大肚子正贪婪地吞噬着黑黝黝的乌金,有的整装待发,头顶喷出了浓白的蒸汽。
长达十米的运载车从旁经过,轰隆隆地震耳,车斗里装满了乌金。
几个蒸汽机器人拉着一辆拖车慢腾腾的走过,简直像蒸汽动力展示区。
铁蒺藜墙入口处,铁卫正在核查牙牌。
一个银甲兵大声宣讲着进地下的规矩,“地下不能携带火种,不能携带刀具,丢锹者罚十鞭……”
段修岳跟着前面的人,去领了一把铁锹,紧跟着排队去乘坐吊笼。
整个地下入口区有十几架吊笼,每个吊笼能同时容纳二十人站立,升降由机械控制,自动升降,如同段修岳第一日坐的天笼。
人满之后,铁卫关上推拉铁门,拉下操作杆,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传送声,铁笼子载着二十个矿工,缓缓下落,两秒后漆黑一片。
段修岳闭上眼睛,习惯性开始数数,刚好数到一百五的时候,铁笼子剧烈一颤,停住了。
一个巨大的地下始发站,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始发站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半空中悬挂着无数的矿灯,将这个始发站照得亮如白昼。
矿工推着一车一车的乌金来回穿梭,铁卫们拿着鞭子大声呼喊着什么,蓝衣低声探讨,靠墙还有几匹骡子低头喝着槽里的水。
场地太过空旷,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得很大,回声阵阵。
空场尽头,五条幽深的隧道不知通往何处,每条隧道都铺有两条平行铁轨,停在始发站的那节车头近三十米,后面还拉着四节满载乌金的运货车。
段修岳被这个地下煤矿开采基地震惊了,“竟然这么大。”
他并没有关注过中国古代如何挖掘煤炭,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现在亲眼看着这一切,他只觉得大宁在蒸汽动力方面的研究成果,比中国大清还要先进,至少那个长得像坦克一样的连云驼,大清就没有制作出来。
大宁虽然蒸汽朋克发达,可位于干旱地带,资源十分贫乏,这一路上,虽然连云驼、运载车什么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并未觉得大宁已经能在工业上站住脚,甚至是首屈一指的地位。
而这个地下始发站,与大宁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模样,十分不符。
果然是开挂的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小福子离他近,轻哼一声,得意道:“溪停矿区都开采近百年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开凿建造,当然大了。”
段修岳却被这句话震了一下,只有百年的开采历史,就足够大宁成为帝国,那周遭其他的国家,资源得匮乏成什么样子?
小福子指着隧道口的车头说:“那个运货车是由五行命名的,我们私底下叫穿山甲,封闭的车头是拉蓝衣的,我们不能碰。”
一个铁卫的声音响起来,“留下十个人拖车,其他人进井道,注意贴边走,被车轧死了没人收尸!”
所有人自动站成两排,段修岳前面是广元成,后面是小福子,一行人贴着隧道的道壁往隧道深处走。
矿道接近两米高,不需要弯腰走,四周使用墙体嵌入式立架,保护着隧道的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