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倩,你方才和我说赴宴之前,你一直待在轻舞坊吗?”
柳倩笑着回答:“是啊,头一回在将军和那么多人面前跳舞,咱们姐妹几个抓紧排练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去哪闲逛?”
她撩了下头发,尤其妩媚:“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姐妹。”
“你姓柳,和宫中柳妃有关系吗?”
“将军忘了,我是柳妃的远房表妹,从小便寄养在柳家,柳妃待我如亲妹妹。”
他们口中的柳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柳家其实官爵并不高,但这两年在朝中甚是活跃。
这是白晚秋以前听侯府下人说的,只要柳妃在圣上面前吹吹枕边风,他们柳家即便是犯了错,也能一笔揭过。
所以她父亲也曾动过将她献给圣上的打算,苦于没有门路。
“那倒是委屈你了。”裴宁道。
“不委屈。将军能留我一处栖身之所,我心怀感激。也望夫人不要介意我的存在。”
白晚秋心想,她的身份比自己高多了,她哪敢有什么意见?
“怎么会,只要将军喜欢,我不会介意。”
柳倩羞涩一笑,“谢谢夫人和将军。”
“这花捣的差不多了,夫人,你的手伸给我吧。”
白晚秋心想,或许真是自己认错人了,毕竟仅凭红色染甲就下判断,确实有点草率。而且柳倩看上去既热心又温柔,不像是那个假山中放浪的女人。
“好。”
她报以微笑,刚想把手伸出去,半途中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拦住了去路。
略带粗糙的指腹包裹住柔软的手掌,热度传来,将白晚秋微凉的手心“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扭头看裴宁。
裴宁将她的手收了回来,“还是算了。夫人难道忘了,自己睡觉不老实,喜欢咬手指?”
白晚秋:?
“况且你这手圆润的可爱,不涂也罢。”
白晚秋:?
“将军既然喜欢这样,夫人确实不该染甲,是柳倩考虑不周,唐突了。”
白晚秋:?
“无碍。今日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往后在府里,不必同这些舞姬一样,拘泥于轻舞坊,你想去哪都可以。”
“这也算是我对你进府以来不闻不问的补偿。”
白晚秋压根插不上话,待到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已随裴宁出了轻舞坊。
她的手上仍有他的温度。
*
“将军,果真不出你所料,暗中盯着柳倩的探子回报,石?壁上涂抹了一种毒药,随着花瓣捣碎,渗透进汁液里,如果将此物用来染甲,染甲之人必将深中剧毒。”
杨竹皱眉,“不过将军,倘若夫人真中了她的招,她此举,咱们一查便知,她就不怕丢了小命。”
裴宁摇头,“这么愚蠢的下毒之法,我猜并不是出自她之手。况且白晚秋与她素来无交集,第一回见面就要置人于死地,恐是太过心急。”
“你去查查轻舞坊的名册,染甲之人不在少数。”
所谓树大招风,裴宁常年不在府中,怕是想谋害他性命之人早就布好棋子,柳倩或许只是其中一个。
而现如今,圣上年迈,退位在即,五殿下李彦与太子李念明争暗斗,朝中人马早已站队,像他这种中立一派,谁都想拉拢。
但也随时随地处于危险,毕竟得不到就不如毁掉的道理,谁人不知?
“多派一些人暗中保护夫人。”
“是,将军。”
“对了将军,你的腿好些了吗?”
杨竹提及此事,裴宁想起大夫叮嘱他的话,切不可操之过急。
他的腿依旧是麻木无力,多半是中毒后遗症。
“还好。”他不想手下人担忧。
“听大夫说,如果有人能每日给将军涂上药,辅之按摩,腿部肌肉得到舒缓,或许可以好的快一些。”
杨竹“贴心”道:“要不,将军你叫夫人来……”
裴宁一个眼神杀过去,“你来!”
“属下下手没个轻重,按摩哪会啊。”
杨竹知道,裴宁从来不让人近他身,以前战场上就算受点伤,只要不是严重的,都是他自己处理。
如今想让人在他腿上肆意揉揉捏捏,只怕不可能。
“说起夫人,险些忘了,方才夫人身边丫鬟红豆来过,说明日是夫人回门之日,问将军可有时间一同去侯府?”
裴宁沉默片刻,定远侯府这种地方他一点也不想踏足。可念起白晚秋在侯府的处境,他犹豫了。
“属下听闻,还需在侯府待上几日。”
裴宁皱眉:“……几日?”
“也罢,反正闲来无事,你去回她,明日一早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