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花朝节过后,回到的县城的余良玉便有了心事一般,余光也察觉出了侄子的变化,发现这两天余良玉经常站在窗口对着北边放空,不知在想什么,或者说,在筹谋些什么。
伙计们私下里也都议论纷纷,自余良玉到店里帮忙,便都对这位半路出家的“二掌柜”的经营能力很是好奇,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的偏见很大,便是大伙计,也是很早就在茗香阁做事的阿德,使这好奇中也更添了怀疑。
余光虽有心袒护良玉,只是想着口头言语并不能服众,反倒让众伙计对余良玉的偏见更大,加之自己也还未见侄子的经营能力,因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余光从外边进到里间,见余良玉又站在窗口边出神。
“可是想念京城那边了?”余光走近问到,后来想了想,北边可不就是京城的方向,莫不是余良玉想要回京城而又碍于面子不说。
余良玉还没接话,余光便又说起来:“这里庙小,自然是比不得京城茶楼的,你若觉得待在这里受了委屈,一定要同叔叔说。”
“叔叔说的哪里话,侄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余良玉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余光说的不假,这里自然是比不得京城,但是他却也没有嫌弃,又笑到:“侄儿虽然对着北边出神,却不是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咱们县城的北边。”
“县城的北边?”余光喃喃道,忽然想起来,县城的北边除了花神宫可不就是聚香书院所在,是余良玉旧时的求学场所,花神宫余良玉也已经去过,就剩聚香书院没回去看看了,恍然大悟到:“莫非你是想回书院看看。”
“正是。”余良玉点点头,离开了窗边。
“原来如此。”余光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笑到:“还以为是咱们茗香阁池子小,容不下你这尾金鲤。”
“叔叔难道忘了俗话说的,是金鲤不早就跃龙门去了吗?”余良玉陪笑到。
余良玉所说的鱼跃龙门即登科及第,看来弃文从商这件事始终还是他内心的一个心结,大抵也因为这个而望北却步,余光会意,只得宽慰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毕竟也在书院当过生员,师生一场,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与其内心纠结不下,不如回去看一看吧。我说你怎么最近有些恍惚,这天地君亲师,大哥那一关都过了,还怕师这一关么?”
本来主意不下的余良玉听了余光这话,很是感激,终于下定决心重回聚香书院,笑到:“谢谢叔叔一直都这么帮助侄儿,既然您这样说了,也就是答应准侄儿的假了。”
“这话说的,我倒成什么了,你又不是来给叔叔打工的,随时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同叔叔说一声便可以了,免得把你弄不见了,叔叔可赔不了大哥你这么一个大人。”余光哈哈一笑到。
回想当初,余自己仕途暗淡无望,就指着余良玉给祖上争光了,所以坚持要余良玉走仕途,只是余良玉却热衷经营之道,尊孔子却也敬范蠡,也想帮着叔叔一起肩负家族的产业,然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现实逼他只能选择其一。余光也确实看出了侄子的心意,虽然表面站在余亮那一边,暗地里却是余良玉这边的阵营,倒也不全然是因为自己也是走的经营之道,说到底他还是不忍看到余良玉为此事痛苦,加上侄子也不无天赋。
余良玉很愿意把心事说与余光听,推优上京前准备放弃监生身份之事也说与了他知道。
当时余光听了虽小小惊讶了一番,却也没有多加劝阻,赠与银两让余良玉好好照顾自己,又让他做好迎接风暴的准备,余良玉也知道他做出这个选择会付出的代价,只是让余光在家帮着周旋劝慰。
果然此事一经传来,便在家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余亮大发雷霆,决意要与余良玉断绝父子关系,余光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做好规劝工作,渐渐地让大哥放下成见,后来余亮也是想通并松了口,余光才忙修了家书到京城去,让余良玉回来团聚,这一来二去的就过去了两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果然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抚平、不能带走的。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人尚且不能按照自己的初衷去自我完成,又何谈对他人、对天下呢。
余光自然也理解余亮苦心经营多年却付诸东流的痛心,在大哥和侄子断绝关系的那段时间里,余光时有自责,对支持余良玉的立场就像风雨飘摇中的旌旗,更是不敢正视大哥,致使他清减了许多。
苗氏向来同余光同心同德,见余光时有消沉叹息之态,询问了实情,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提前知道了风暴的到来,因而如今很是自责自己当初没有阻止。
不过,苗氏倒是看好余良玉的决定,到底他是信任余光这个叔叔不会阻止才告诉了这件事;还预言了三年内父子俩一定会解开心结,与其这样对峙,不如各安一隅各自冷静。
有了苗氏的时时宽慰,余光方才从自责中走出来。
虽然在余光的鼓励下余良玉终于下定决心回书院看看,只是当天夜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