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惊惶之声自凌千苇口中溢出。
她呆坐在位上,剑尖距离她眉心仅半指之遥。
楚随及时收剑,回到太子身旁,“她戴的耳饰并不是我们手中那个。”
苏叙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颇为意外。以楚随的武功,竟然分辨不出刚才与他交手的是不是此女子。
“出席宫宴的闺阁千金都会随身携带妆奁,以防御前失仪。那个耳饰,很有可能被她换过。”
楚随沉吟道,“臣觉得她身形和服饰极像,可是刚才近前,却察觉她身上没有半分内功的气息。”
苏叙指尖微动,“你去打听一下,她是谁家的女儿?”
乐人退下,皇后叫了之前那几位姑娘近前问话,凌千苇心下一沉。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她远远地看到大宫女华林出现,右手轻轻用力,手中杯盏破裂,碎片将她的手腕划出一道寸长的血口。
伤口极深,几乎见骨,鲜血汩汩地往下流……看着有些怖人!
“你的手腕!”旁边的姑娘惊叫起来。
凌千苇抬头,正对上凌夫人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解和担忧。
她摇摇头,给她娘一个安抚的眼神。
华林走过来时看到这一景象,也吓了一跳,嘱咐了一句“小心,莫要见水”,便去见其他姑娘。
人已走远,凌千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凌夫人神色不豫,“絮儿,贵妃传召,你为何要自伤躲避?”
凌千苇故作惊讶道,“哪有啊!我是不小心的!”
“你当我瞎啊!”凌夫人压低声音道。
凌千苇心知无法解释真正的原因,只能隐瞒道,“娘!您也看见了!那宫女姐姐来之前,我便已经割伤了手腕……真得是个意外!”
凌夫人半信半疑,周围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一出不大不小的动静被苏叙看在眼里,眸中多了些许暗色。
楚随返回,回禀道,“她是太常寺卿凌齐的女儿,名唤凌千苇。”
苏叙眸光微闪,目光转向身边的皇后娘娘,未再言语。
…………
宫宴结束,刚过未时。
日照当空,空气中透着一股入伏的气息。
所有官眷由内侍领着,从永阳门出宫,各府的马车已等在宫门外。
甘素问走在凌千苇身旁,抚着她手上缠裹的白布,“这么不小心?”
凌千苇笑道,“不知怎地,当时就是有些心神恍惚。”
“是不是被楚小将军那一剑给吓到了?”甘素问问道,“说实话,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其实像楚小将军那等用剑自如的高手,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凌千苇哭笑不得,那厮绝对是来试探她的,若不是她提前闭息散功,早被他揪出来当刺客抓了。
“那楚小将军是何人,为何一直跟着太子?”
甘素问道,“楚随将军,是已故楚老将军的独子,他与太子是一同长大的。”
“哦……”
两人正聊得热络,前面带路的内侍突然停下来,好像是遇到什么人。
凌千苇翘首望去,对方也回看了她一眼。
“是黎阳宫大总管,刘阐!”甘素问奇道,“他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刘阐一甩拂尘,朝着凌千苇走来。
“凌家小姐!”
凌千苇怔怔地立在原地,他这是来找她的?
刘阐微微施礼,将手中东西呈上,“皇后娘娘听说凌姑娘手腕伤得不轻,特派老奴送来一些上好的伤药。皇后娘娘还说了,凌姑娘回府之后定要多多注意,不要留下什么疤痕,那就不好了……”
凌千苇听得一头雾水,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她受伤,还专门派人来送药!
刘阐接着告辞离去。
一位身穿青白玉色石榴裙的姑娘走过来,和言道,“凌姑娘,皇后娘娘说得对!这么深的伤口,一定要好生处理才行。”
凌千苇听这姑娘温声细语,一张鹅蛋脸很是温婉大方,不禁好感大增道,“多谢姐姐提醒!”
那姑娘笑道,“我叫常连宁!家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常谦胜。”
凌千苇也报了自己的名字,默默地看向手中的药包。
常连宁见状,笑道,“妹妹无须过虑,皇后娘娘一向仁慈宽厚,此番设宴,若是妹妹留下疤痕,娘娘定会感到遗憾。这宫中的伤药去疤生肌的效果极好,你每日涂抹两次,定如之前一般细嫩。”
凌千苇觉得有理,再次谢过。
又走了一段路,日头愈大,甘素问轻轻拭掉额间薄汗,抱怨道,“这几日的京城热得翻天,我今日回家之后,绝不会再出门了。”
凌千苇身负内功,自觉无论历经寒凉酷暑都无甚差别,只能为她轻摇着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