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像是有一只手将她从黑暗的幽底拽了出来,凌千苇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
碧空如洗,远处宫墙红瓦层层叠叠,琼楼花树,弦歌曼舞;抬眼望去,一袭正红色宫衫的皇后坐于高阶之上,端庄雍容。
空气中散着一种略带花气的酒香,那是皇后娘娘特意为参加宫宴的所有人备下的蔷薇花酒,香甜清冽,让人齿颊回甘。
她恍惚地摊开手,掌心光洁无痕。
她明明记得,刚才她在湖边落水,慌张之下抓住湖边带刺的棘草,刺破了手心,鲜血淋漓。
自己一直拼命挣扎,可是身子还是不停地下坠,直到湖水淹没她的头顶的那一刹那,她失去了意识。
手心没有伤痕,衣服也是干的;她就像是做了一场异梦,梦醒之后,又回到两个时辰前的宫宴上。
琴音又起,凌千苇陡然一惊,就是这首曲子!她记得这韵律,曲子赢得满堂喝彩,皇后大悦,重赏乐师。
一曲终了,她听到皇后的声音,“此曲何名?”
乐师回道,“《沧浪曲》”
凌千苇心神一颤,与她记忆中一样,她不可能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所以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絮儿……”她娘凌夫人关切地问道,“脸色怎么煞白?你不舒服吗?”
凌千苇伸出手,抚向她娘的脸,柔软细腻,微微带些纹路,一切都是真实的触感。
凌夫人拿下她的手,低声怒道,“絮儿!你这是做什么!宫宴之上,不能放肆。”
见女儿一脸恍惚地看着她,她口气软下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一直闹着要出府……皇后这次在宫中设宴,来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好多姑娘与你年岁相当……”
凌千苇心境渐渐清明,开始整理思绪,思考这件匪夷所思之事。
宫宴之后,她在湖边遇袭落水,然后回到了两个时辰之前。
在她的记忆里,不久后颜贵妃就会派她的大宫女过来,请四位姑娘去庆禧宫,她便是其中一位。
乐人退下,皇后和言道,“各位都是官眷,诸位臣工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为大周效力,都离不开你们的功劳。后宅顺宁,天下才能大安。”
众人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吾等拜谢皇后娘娘!娘娘仁德懿范,乃天下女子之表率。”
皇后微微一笑,“都免礼吧!”
皇后笑望着坐于宴席上方的几个姑娘,赞叹道,“温柔婉约,俊秀清雅,都不错!”
四位姑娘袅袅婷婷地走出来,背影婀娜,俱是美人。
“臣女马楚楚……臣女方舒……臣女邬起悦……臣女常连宁。”
报过家世之后,皇后娘娘又让她们近前几步说话,看起来极之喜爱。
这一切也同样发生过!凌千苇神情凝重,庆禧宫的人快要到了!
遭遇这种离奇之事,她有些惊惶,但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关注这宫里发生的一切。
凌夫人小声抱怨道,“你看人家,多有大家闺秀的仪范,要不怎么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眼!早就让你学,你也不听……”
凌千苇心内叹气,自从八岁那年回到京城住进凌府,她娘就变了,不但不让她练武功,还一门心思要把她养成高门贵女。
“这位可是太常寺卿凌大人的千金?”
该出现的人还是来了!
这一次,凌千苇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大宫女,绿裙罗衫,二十五六的年纪,相貌中人之姿,眼神中透着世故。
“我就是!”
“贵妃娘娘有请!”大宫女说话很直接,凌千苇抚着小腹,露出痛苦的神色,“姐姐,我可能是寒凉之物吃多了,有些不太舒服……”
大宫女一怔,面上现出几分不悦,“凌姑娘,莫不是不懂规矩?”
“不是,不是!”凌千苇紧忙道,“真得是有些不舒服。”
她不能跟着她去庆禧宫,因为她就是在去庆禧宫的路上被人推下了湖。
大宫女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明眸丹唇,秀耳皓颈,虽不是倾城之色,却有种天然的钟灵之韵,让人见之舒心。
难得一见的清丽之姿,面上哪有半点病色!
她轻笑道,“我一个奴婢,可做不得主。不如先去太医院请太医为姑娘诊脉,待姑娘好些,咱们再走。”
“多谢!”凌夫人迅速应道。
“娘……”凌千苇小声急道,“你怎么替我答应了?”
见那大宫女已走远,凌夫人劈头数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还好好的,哪有什么不舒服!贵妃你都敢得罪了。”
“你就不怕你女儿碰上什么危险?”凌千苇无奈道。
凌夫人笑了,“凭你的武功,会有什么危险!我都打听了,圣上身边有位公公,武功高深莫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