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衬轮廓丰润可爱。个性有小红的耿直,又多了小红没有的机灵和敏感,说话坦率中带点泼辣,甚有趣味。
小红病故之后,小珠就成了她最亲近的侍婢。
如果小珠是她女儿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也是奢侈。
她连有个女儿都不可能,何况是个好女儿?
小珠又说:“那个什么蛇精是真的还假的?真要给牠吃人啊?”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左右不过是个要钱的名目。”
惠歌从袖里掏出珠璎,正是从祖鸭子讨来的那串,递给小珠。
“好好收着,别让人看见,起了歹念。”
小珠也不客气,利索地掏出随身的白绢手巾,仔细裹好收起。
嘴里嘟嚷:“我一直不明白。大妇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些钱财,为什么还要这样放债追债呢?明家的人老是在背后说大妇贪财如命,这些债息都不入公帐。但是大妇其实许多都分给我们这些奴婢,或者那些疾苦之家。大妇不作这门生意,不只省心省力,还堵了那些闲言闲语,更不用来这里和那假惺惺的老妪陪笑。”
“其实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太空虚了。”惠歌又看向天空:“自从嫁人以后,感觉自己一直被剥夺,就像一块胡饼掉进一群乞儿里面。放债追债,有一种找回手脚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小珠蹙眉睁眼,一副努力理解而不可得的样子。
“或许等你嫁人以后就懂了。”
“我才不嫁人。我要一直跟着大妇。”
“跟着我守活寡吗?你也是傻了。”
惠歌笑了,讥嘲地,也不知是在笑小珠还是在笑自己。
小珠也笑了。咧着嘴,一双圆眼瞇瞇的,童稚的无端的喜悦。
“走吧。”
主仆一前一后坐进帏车,回到明家。
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巷,进巷不久就到门口。
鬼哭里人烟稀少,地荒价廉,这几年惠歌接连买下邻地,明家的宅院也跟着宽阔起来。明老夫人又重金整修一番,围墙都用夯土,院里遍植草木。最多的是榆树,因为名字喜气,老人喜欢。榆树的果实圆而扁,形似钱币,又叫“榆钱”,同音“余钱”。还有月季,同样因为名字──长春花,月月红。
虽然没有精巧的楼阁,高广的台榭,绕之不尽的园池,但是宅院宏敞,花树掩映,看上去也十分富实。
前院东侧是牛棚和车屋。院中有座堂屋,黑瓦朱柱。
堂屋后面有木廊。廊后西侧是库房和内室,阿家和小叔一门住在那里。
再往内走,过了后院,有一圈竹篱。里面另有五六间屋庐,数丛绿竹。
景色清淡萧索。比起前方屋宇,像是别户人家。
惠歌住在这里,八年来未曾迁移。样子也是旧的,只作几处修葺。
竹木排出的直棂窗,间隔甚宽,阳光盛满的时候,可以让屋外的竹影都涌进来。窗上麻丝绳捆着青布帘。屋里的承尘斗帐,纱罗帷幔,不出青黑二色。
惠歌不好鲜饰,居所器物也是素旧的。
一进门,惠歌就注意到榻上的东西。
窗下一张六足壶门檀木矮榻,上面摊着五六匹锦布。
颜色鲜丽,纹样精巧。一匹连着一匹,像夕照下熠熠的小河。
矮榻前方一张黄褐相杂的苇席。彩菱和阿秀正坐在席上缝补衣物,身边散着针线和刀尺。
二人看见惠歌进来,挪挪膝上的物什,准备起身相迎。
惠歌摆手:“别起来了。”
指的是彩菱。彩菱原是贺梅身边的侍婢,如今也上了岁数。惠歌知道彩菱是阿娘指来照看自己的,亲信爱重,多有礼遇。
彩菱便停了动作,对阿秀说:“你去厨室拿新烙的髓饼过来。还有干枣。两个分开盛盘。再盛一碗酪汤。全部用一个托盘拿来。”
阿秀点头连连,起身去了。
彩菱对惠歌说:“这孩子古板的很。你不仔细交代清楚,别指望她会自己想好做好。”
“这样也是有好处。不会生出事来。”
惠歌边说边坐到榻上空处。让小珠脱下她的黑布鞋,收脚安坐。小珠将边上的白花黄带青布隐囊挪过来,惠歌倚靠着,翻翻榻上的锦布。问:
“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整理衣箱的时候看见了,拿出来检查一下,别给衣鱼吃坏了。这些东西原是你阿娘要给你裁制衣裳,可是你总不用。你看看这些纹样,织得比花园还漂亮,搁在那里给虫蠹了多可惜。”
“像我这种没有丈夫的女人,穿戴艳丽,难免招惹口舌是非。”
惠歌平时惯穿半旧青布。今日穿上缘锦襦裙,还是为了拜会县长夫人。
彩菱叹气:“我也不明白元女在想什么。明郎走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明家那些人攀着你过上好日子,你也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