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徒(4 / 4)

幼帝的叔父,太后的小郎。出名的美男子,才兼文武。

除了清河王,另一位受到重用的是太后的妹夫元叉。然而元叉侍宠骄盈,清河王恭俭节用,二人龃龉不合。

于是元叉借故幽闭胡太后,以滥情为罪名,除掉清河王。如今专综机要,与夺任情。和其父京兆王各受赂遗,各地牧、守、令、长一率贪污之人,乃致郡县小吏一职,都得靠关系,走后门。

所以酒客才有斯言──有钱才能为官。

李良璞原想辩解二句。读书学问,本欲明心开目,所以求益耳。学者为己,以补不足也。

但见酒客各个高谈论阔,说得口沫横飞,终究还是吶吶二声,埋头喝酒。

此时酒客已经扯开话题,谈起北方军镇的叛变。

“听说北方逆党声势浩大,王师屡战屡败。”

“这也是国家自找的。我表兄的祖姑的邻居说过,北边当初设置军镇,用的都是代都时候部落强族的子弟。他们远离权力中心,苦镇边疆,亲族却在洛阳享受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你看连在洛阳的武人都要抗议选官,何况他们?积怨日久,迟早酿祸。今日作贼,一点也不意外。”

“原来都是强族苗裔。只怕这仗难打啰!”

“不只北边军镇造反。西边秦州也有羌人称王哩。”

“还有东益州也有氐人谋逆。”

“南方和梁国的战事也在僵持哩。听说先前梁国想要堰淮水灌城,筑了很长很长的一条堰。二方在堰上你来我往,又是开湫,又是造浮桥。结果淮水暴涨,堰也塌了。沿岸城戍村落的人全被冲进了海里。”

“这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有数万人之多。”

“拜托,你这消息也太落后,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那你说现在战况如何?”

“我怎么会知道?”

酒客们想到魏国的局势,政事怠惰,吏治严暴,内忧外患,四方纷乱,忍不住一阵唏嘘和酒嗝。

有人说了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一呼百应,如火上添油,气氛复热络起来,开始聊起最近见识过的歌伎。

李良璞的酒也喝完了。转头看看屋外,心里仍存有一丝看见从兄的侥幸。

正巧看见一个女子缓缓走来。

头发全梳上去,一丝不落,裹以黑纱,发髻的形状像只钩镰。衣着虽颜色郁沉,不失精好。上穿靛青广袖襦服,襟袖缘以紫锦,锦上有银白色卷云纹绣。二只手交互拢在袖里,横在腰前,袖口的紫锦左右对列,直展到膝上。下着黑裙黑履。

衣着不凡,不似寻常村姑农妇。

再看那容色。

细眉杏眼。高鼻厚唇。

鼻头棱角明显,彷佛铁铸。唇形像桃花的花瓣,颜色是凋萎的暗红。

眉眼鼻口搁得齐齐正正,不歪不斜,不出众,也不难看。就是稍嫌瘦削,双颊和下颔有山岩似的嶙峋的线条,尤其下颔微微抬着,有种骄矜苛薄的样子。

眉眼轮廓看着像是鲜卑人。

鲜卑人本就肤白,可她的脸色白中发青,像失眠已久。

一张森森的白脸衬着蓝得发黑的衣衫,白日里也有些鬼魅的样子。

虽无任何钗钿首饰,那神色气韵就不似寻常妇人。

或许是个富人家的寡妇。李良璞想。

女子来到垆前,说:“二壶醉月。”

声色倒是不冷,低柔和缓。

后面跟着一个头扎双螺髻的小婢,将手里的一个布幞交给郑阿月。

里面不是钱就是布帛。

随口就要二壶醉月,果然是个有钱的。李良璞又想。

然后他发现四周变安静了。

说不清是女子说话的时候,还是她走进来的时候,嘻嘻嚷嚷的酒垆迅速消沉下去。也不是完全没了声响,就像天际刚刚裂过一道青雷,人们变得怯怯地,窃窃地。

比起因为有女客走进酒垆,李良璞觉得更像是因为“这个”女客的缘故。

酒垆里人们席地坐卧,杂乱无章,四处散着杯碗、盆器、行囊、鞋履。

女子行走其中,如临旷野。

细看她走路,也很不一般。头肩乃至身躯,没有丝毫起伏,整个人简直是平直地往前滑送,像脚下有车。尤有甚者,那尖削的下颔丝毫不曾低下,眼神直视前方,彷佛脚底有眼,自己能拣空处走。

她直往里走,似乎要找榻上的博徒。

李良璞听见一旁的酒客低声说:“唉唷!虎妇对上苟威……”

另一人应道:“这下有好戏可以看啰!”

李良璞愕然:“虎妇?那女的就是虎妇?”

酒客给他的回答是一个暧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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