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示意旁边的警官们退下去：“你找我做什么？”
生硬的语调，客气的语言，如果不是因为怕住在周围的病人们知晓这边发生的事情，她甚至这一面都不会让郑翊熙见到。
郑翊熙听着她的话语，眼见着她的表情，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无力的垂下，克制住所有的情感，他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雾灵山开发合同你还没签字呢，我特意送过来了。”
将手背到身后，用力的在衣服上摩擦，试图擦拭掉上面的血迹，然而拿出来的时候，点点红色还是沾染在了牛皮纸的文件夹上。
钱多灿垂眸看了一眼送到自己面前的合同，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这样的雨夜里，从衣服里拿出来的文件还能如此平整，甚至没有任何雨滴落在上面。
“你放心，东西我都弄好了，只要你签个字就行。”郑翊熙这番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讨好的语调，仿佛只要钱多灿肯在上面签字落款，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
他拽出一截干净的袖子，想要试图擦掉文件袋上面的血迹，然而刚刚染上还未干透的红色，却随着他的动作，模糊开了。
就像是这场感情，无论他怎么弥补，也只是在曾经的伤害上，重复提及，粉饰太平。
钱多灿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郑翊熙送过来的文件夹上，向后推了推。
“郑总，和一个经济犯合作，你就不怕吗？”钱多灿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抬起来，神情中看不出她的在意，甚至有一丝调侃。
郑翊熙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说出口，其实就算想到了，他也没有语言承受。口中干涩的难以下咽，他顿了顿，终于说道：“那些合同都是我篡改的……”
“是了，郑总不怕，我还怕呢。”钱多灿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在郑翊熙的身上，可个中滋味，就像是一把顿顿的小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割开划去。
尚未等他从痛苦的情绪中回转，钱多灿已然转身，准备离开。
郑翊熙赶忙追上去，下意识的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袖。钱多灿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她的眼底一片寡淡，没有丝毫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就是那双眼睛，看的郑翊熙心绪一颤。指尖渐渐蓄积不到力量，他松开了握着钱多灿衣袖的手：“阿灿，我真的是一时蠢念头上头……”
钱多灿甩了甩刚刚被郑翊熙拽过的衣袖，不耐烦的抬脚往回走。
还没迈出一步，衣袖就在后面再一次被人拉住，钱多灿不耐烦的抬头看了看自家窗户，心想今儿真不应该凑这个穷热闹。
“我把钱还给你，百疆的合同也都重新拟定了。”郑翊熙试图用这种方式重新唤醒两人的过往，他见钱多灿没有回应，也没有转头，瑟缩的想要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她的手里。
冰凉的卡片触及到手掌心的肉，温度上巨大的差异让钱多灿猛地一缩，郑翊熙本就没敢用力，随着她的动作，那张银行卡可怜的滚进了泥泞中。
“你拿回去吧。”钱多灿看了一眼地上的银行卡：“我也不是缺这点钱。”
这会儿的雨越下越大，风吹在钱多灿的身上，让她原本的伤痛更加不适，头脑的理智还没有意识到，身体就已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郑翊熙瞬间觉察到了她的异样：“进屋里去说吧。”
钱多灿没动，甚至向后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先回去，这其间的事情往后再说。”郑翊熙的话语中多了几分肯定，深邃的眼眸中只有钱多灿一人。
这一刻，他退让了。就因为怕她冷，郑翊熙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解释的机会。
钱多灿微微抬起眼眸，看着他说道：“我哥哥如今在山海关驻军，这周围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知晓今儿的事，无论如何对我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钱多灿没有再往下说，但其中意思已然显而易见。
郑翊熙点了点头，郑重的回应道：“我知道，以后肯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动静来了。”
钱多灿小小的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