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海滩多了几分凉瑟的风,闻颂忻走后,钱多灿又睡了一觉。她身上的伤还需要静养,睡觉无疑正是最好的治疗方式。
然而睡得多了,作息总容易颠倒。
她觉得状态还挺好,披了一件轻薄的外套,想在房间里走一走。
两层的病房是医院用小别墅区改造的疗养中心,虽然仍旧抹不掉医院的痕迹,但已经最大限度的让居住在这里的病人感受到家的温馨。
她刚刚推开门,楼下的男人就听到了她的动静:“能下来吗?你二哥过来做了菠菜粥,正热着呢,你下来吃一口。”
清冷的嗓音正是钱衍。
钱多灿应了一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但很显然他在关注着她的动向,以至于等到钱多灿下来的时候,属于她的座位上已经摆放了一碗盛好的粥。
“你哥说你睡了,就没去叫你。”蒙裕一边拉开凳子坐进去,一边和钱多灿说道。
温润的嗓音和柔和的五官轮廓,和钱家兄妹两个有很明显的区别。他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开衫穿在身上,坐在了钱多灿的对面。
“北京南部军区给你的荣誉已经下来了,但是他们那边的意思是需要你亲自去一趟。”蒙裕将实际情况说了出来,钱多灿低头喝着粥,没有说话。
蒙裕和钱衍对视了一下,才和钱多灿说道:“我们的意思是你就不要去了,本来身子就没有好全,况且咱家也不非要这一份荣誉。”
“嗯。”钱多灿应了一声。
“我不想在这儿住了。”钱多灿抬起眼眸说道:“怎么样都觉得不舒服。”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钱衍眼眸动了一下,深沉的嗓音说道:“回头让医生再来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再安排一个私人医生,上家里给你定期做检查。”
“明儿一早还有公司还有个会,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蒙裕还在为厨房的锅碗瓢盆做最后的清扫,钱衍已经走了过来,一边穿外套一边和钱多灿说道。
钱多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钱衍。
“晚上有雨,你想着一会儿上楼去看看窗户都关没关上。”蒙裕走过来,顺口说道。
钱多灿要比两个哥哥小很多,这些叮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在正常不过了的。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房间里再度回归到了平静,电视里角色说话的声音更加突兀,钱多灿迷迷糊糊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角色,神情逐渐开始迷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滴滴答答的雨声打断了她的梦境,迷迷糊糊的从毯子里起身,她想起要去二楼关窗户。
雨帘逐渐细密,远处的医院主楼还亮着灯,她不喜欢那种进进出出的人们身上带着的无力感,转头看向了院区的出口。
那里有一条两侧种满柳树的小路,在雨夜中更添幽深。
门卫的小亭子里一盏橙黄色的灯在夜色中格外的明显,映照着小亭子前边的一小片空地,是视野清晰明亮的地方。
钱多灿注意到了那里,手持电棍的警官正在巡逻,似乎有什么异样,他正在和谁通着电话。
满堂娇没有多想,这里都是有军队驻扎的,不管怎么样说,都不会有人如此舍得性命,冒死闯进来。
浅眠过后的身体更加疲倦,钱多灿钻回被窝,蛄蛹着身子,享受雨夜带来的寂寥。
又过了很久,久到睡眠彻底带走了她身上的疲惫,划破雨夜的呵斥声终于还是将她从沉睡中带了出来。
站在窗子的这一边,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试图冲破手持电棍的警官们。
院区里每一间二层的小别墅相隔的都很远,即使这边发出了这样的声响,那边也未必就能听见。
钱多灿看着那人不要命的势头,心想一个医院,有什么值得他如此惦念。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随手从一楼的衣架上拽下来一件厚实的外套,钱多灿弯腰从鞋柜上拿走了一把医院的雨伞,走进雨幕中,借着手机投射的灯光,她才看见那边意欲闯进来的人。
警官手里的电棍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打弯了他脊梁,让他的脚步一个踉跄。然而他紧接着回身,不顾落在身上的电棍,趁着警官们错身的工夫,一心只想要冲进来。
他的身影离这边更近了,钱多灿手里的灯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猛然抬头,目光对上了钱多灿的眼眸。
“阿灿。”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郑翊熙惊喜的睁大了眼眸,十几个日夜,费劲了心绪,他终于见到了心尖尖上的姑娘。
腿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郑翊熙颤抖着转过身,用手在膝盖上撑了一下,才踉跄着脚步向钱多灿走过去。
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额间的发丝淌下来。冷雨冷风打在身上,他的脸色显得很苍白。
钱多灿面无表情,甚至微微皱起眉头,撑着伞小小的向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