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树了,再无需祖父担忧。
她点点头:“保重了,萧元望。”
在萧元望皮下的人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大雨夜,孤魂流落荒野,是不是因为感应到了亲人的气息,所以奋力逃了出来?
也没有人能告诉他们答案了。
乌云飘散,等到他们下山的时候,一弯半月西垂,已经快要落下。苏惊梧想起在鹭州遇到剑寒宗的那晚,也是一轮半月。
他们一路追查的真相,只在水面冒了个头,就沉入了水底。仿佛正应了朱蕴说的那句,如水中月,电中火,盲中视,哑中言。
天光拂晓,苏惊梧回到客栈,房间被打烂了,掌柜正站在门外记账,见到她立刻上前索赔。
杀手扔给他一锭银子,让他再开两个房来。
苏惊梧进了房倒头就睡,下午才醒,起来看到杀手坐在院中喝茶。“你怎么还留在这里,不怕被人追上来了吗?”
“我倒是等着他们来。”杀手淡定地坐在树下,换了一身淡雅的笼纱,鬓中插金羽,容光姝丽,引得经过的住客驻足侧目。
她浑不在意,抬手给苏惊梧倒了杯茶:“接下来什么打算,回去吗?”
苏惊梧摇摇头:“我要去往生河找苍济神君。”
紫昊在躲逃那几个魔修追杀的时候昏睡过去了,要是醒着肯定要跳出来骂她不自量力。
杀手转过头来打量她:“去寻亲?”
往生河作为亡灵聚集处,一直都有人试图寻找逝去的亲故,但很多人连河都摸不到,渐渐地,变成了只存在于传闻里的秘境。
“也算是吧。”寻亲和寻友,都差不多的,苏惊梧歪头想了想。
秋高气爽,院中榆树叶片转黄,在风中摇曳。院墙外有几棵月桂,随着秋风送来幽幽花香。
苏惊梧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桂花气味香甜,等办完事,回紫梧小院种两棵。
杀手也没有说话,在秋风里安静地听着黄叶窸窣,幽香浮动。苏惊梧闭着眼:“你有时候一点也不像个杀手。”
“我什么都不是,像什么只看我心情。”杀手回道。
“你接下来去哪儿?”
“不要试图知道一个杀手的行踪,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刚才还说自己什么都不是呢”,苏惊梧嘟囔,“可我怎么称呼你,难道继续叫小铃铛?”
“再叫小铃铛,就杀了你。”杀手一脸平静地威胁道,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怕沾到麻烦事,就叫我绯离吧,我师父的代号,现在是我的。”
苏惊梧眼睛一亮:“我叫苏惊梧,惊春雨的惊,凤栖梧的梧。”
她抬起自己的小茶杯,跟绯离碰了碰。“也是我师父给的名字,我很喜欢。”
黄昏时分,萧凌之的人送来厚厚一封信,绯离拆开看完,敲响了苏惊梧的房门。“你不是要去济水,正好同路一段,敢不敢跟我一起?”
“这有什么不敢的?”苏惊梧反问。
“我仇家很多,你跟我一起若被认作了同党,从此可就只有逃命天涯的份了。”绯离歪头打量,想看到苏惊梧退缩的神情。
苏惊梧却瞪大眼睛,一脸新奇:“那我要不要也取个代号?”
绯离笑了:“到底是你天生胆大,还是你师父把你养得太好?”
就这样,苏惊梧跟着绯离启程,乘着她的灵禽鹣鹣,一路向东。
作为来路莫测的杀手,她的习惯跟宋照璘南辕北辙,根本不考虑苏惊梧的体力,翻山越岭连夜赶路都是家常便饭。
很多时候苏惊梧连烤点热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饥一顿饱一顿迎着冷风啃干粮。
但绯离走遍十洲,博闻广识,同行也有不一样的乐趣。
比如经过宜都时,她绕西北角带她见看丹山,山周赤气笼罩,天朗气清时,崖壁上有人像浮动,蔚为奇观。
在平乐县的溪边休息时,绯离落在两个大石头旁边,让苏惊梧抬头看,吓她一跳。
两座岩石成眼睛的形状,瞳仁黑白分明,活像一对巨目,直愣愣瞪着她。绯离笑够了,才告诉她那叫目岩,是古神遗落的残迹。
夜间露宿山林时,又见到庞大的飞鸟经过,落地化作女子,身后跟着很多垂髫小儿。绯离说那是姑获鸟,又名夜游,专门养人族的小孩。
有天下雨,她们在一个野庙里落脚,门外传来尖啸,木刺穿窗而入。绯离轻巧翻飞,打下来两只长相可怖的精怪。
青赤两个身子连在一起,共用一个下半身,嘴巴凸着,嘶嘶吐气。
她拨动腕间千机,切断了精怪四肢和头颅,奇形怪状的身体顷刻就化成了两把黄土。
苏惊梧在身后喊她:“绯离绯离,我的手,好像变成了红烧羊蹄。”
绯离转身一看,地上丢着一根沾血的木刺,苏惊梧的手背一个黑色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