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在贞嫔那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皇上那里。
有些皇上不太管后宫的事情,但有些皇上则会喜欢前朝后宫一把抓。而很明显,现在的这位皇上,就是后者。
饶是苏巧巧消息不灵通,晚上吃饭的时候也知道了,下午的时候,皇上把玉夫人叫去训斥了,连训斥的内容都差不多知道几句。
这也不奇怪,御膳房是这皇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儿,是个人都得吃饭,上头的主子不说,下头的奴才,若是在御膳房多个对食,那可是顶顶的美事儿,宫女太监分例外头的,也都有机会吃上。
就为着这儿人多,也必然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
苏巧巧知道这消息,是因为两人吃饭,垂绦得去提膳,随意听了一耳朵,就知道了。
垂绦想得简单,只觉得这是皇上对贞嫔还是看重的。
但是苏巧巧却想到了另一层。
御前的人嘴巴都是极严的,不严的人只怕也不能有机会知道这事。若是这消息是从别处出来的,那大家最多也就是知道“玉夫人被皇上叫去了”,“玉夫人被皇上训斥了,心情不好”,最后得出一个“皇上把玉夫人叫去训斥了,玉夫人心情不好”的结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皇上说了什么,外头都知道了。
御前的事情若能传出来,那肯定是皇上想让人知道的。
可为什么要打压玉夫人呢?
若说是因为皇子,那柳妃和玉夫人的儿子,都还未成年加冠,哪怕是柳妃的儿子,也还得个三年呢,婚事都还没决定,这么早敲打倒也不至于。
皇家嫁娶,下头都没有不乐意的,多半也不会考虑谁乐意不乐意,那是投资,不是过日子,倒也不用太相看人品。
哪怕是公主,一是天家公主矜贵,又只有这么一个,所以想要再留一留,并不着急商量婚事,便是商量了,嫁出去了,伺候的人那么多,驸马稍有什么怠慢,只怕皇上就要申斥驸马了。
再厉害点,杀了驸马,也不是不行。
所以没定婚事,那就是不着急婚事,也就是说这两位皇子都离开府远着呢。
那是为何?
莫不是皇上想让贞嫔这个注定不会有子嗣的人去当皇后,制衡两个有皇子的妃嫔?
倒也是好理解,前朝事忙,后宫里只有贞嫔是第三派,把她按到皇后那个位置去,她不去平衡两边,那肯定会被两边一起拽下来。
可是,等皇上龙驭宾天的时候呢?
本朝不兴那生母也做太后的事情,到时候嫡妻压着生母,又是个跟皇家有仇的。
难不成要下旨让皇后殉葬?那生母家族不就又成了权势滔天的外戚了吗?
苏巧巧甩了甩浆糊一样的小脑袋:“用膳吧。”
垂绦听了苏巧巧的吩咐,拿银勺子将这些菜色都试了一遍,然后示意苏巧巧没有问题,苏巧巧才动起了筷子。
等两人都吃完,垂绦又去送碗筷,房间里只剩下苏巧巧,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不对啊,从顺常开始,每个主子身边都是两个使唤的人的,怎么没人给她送来?
但苏巧巧着实不太在意这些事。
她现在住的地方小,又不是主位娘娘,少一个人也好经管一些。
况且别说她了,连垂绦的样子,也着实不像是能住人的。
缓一缓便也缓一缓吧。
垂绦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些天来一直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在她看来,苏巧巧能被皇上怀疑,叫去过一次之后,还一天升了一个位分,她的娘娘是最厉害的。
娘娘做什么,都自会有她的理由。
所以现在没有帮手,那就没有吧。
反正娘娘化妆自己化,衣裳自己穿,首饰自己戴,她每日不过是打两次洗脸水,传一次洗澡水,再去提膳三次。
她的娘娘好伺候得很,每天的糕点也是随便吃。
垂绦送餐具回来的时候跟苏巧巧汇报,说是今天晚上皇上传的是一位徐少使。
“徐少使?是个新人吗?”苏巧巧问。
垂绦点了点头。
那苏巧巧就知道了。因为同一批进宫的,一共就这么一位姓徐的。
这位姑娘她是有印象的,容貌秀美,擅长诗词,家世据说也不错,不过为人最是随和,内里如何不知道,但相处起来却是容易的。
苏巧巧料着这人应当是能进了帝王的心里的,只不过帝王的心太深,小小女子走不到那最深处去罢了。
按照她的猜测,这徐少使应当住的是没有主位的宫里。
“她住哪?”
垂绦以为苏巧巧是要找人麻烦,但哆哆嗦嗦地还是答了:“徐少使,住……映泉宫。”
映泉宫,果然是没有主位的。
苏巧巧点了点头:“行了,那咱们就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