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游,一定要救回她。”
……
两个多月,徐青寄随白万节从元城杀到安水城,在此阻断燕国退进西鹿来。
安水城内,零星灯火从紧闭的门窗里透出,小心窥视着街道上的梁军,而梁军驻地,篝火狂欢。
徐青寄又想起江春儿,这段时日他有许多心里话,不知益安是否也一样热闹。他习惯性覆上至清,没来由的心慌,强烈的剧痛从心口蔓延,恐惧顿生,他起身从人群中退离,直走马棚。
一旁的欧阳荻不明所以,但徐青寄脚步仓促,便起身跟上去,见他脸色发白:“伤口开裂了?”
“不是。”徐青寄摇头,“我感觉,是春儿出事了。
“不会。”欧阳荻肯定道,“且不说益安非主战场,燕国节节败退,燕鹿结盟已不长久,西鹿归降近在眼前。”
徐青寄不语,这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愈发放肆占据他所有的心神:“欧阳,我想……”
他想去益安,想和江春儿并肩面对所有危险。脑子里闪过她三番两次落入险境,若江春儿这回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无法安生。
“全军集结!”
官吏忽然高喊一声,篝火旁的军士们匆匆起身。
徐青寄强忍心中不安,不断告诉自己江春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她如此聪明谨慎,会趋利避害、会三思后行,普通人也不是她的对手……他迈开千斤重的步伐往回走,只想尽快结束,再快一点,紧握剑柄的指节泛白,肃杀之气更重。
白万节刚接到钟尧的密信,带兵前往安水以西的渡月岭。
渡月岭位于燕国西南向,最为凶险,燕军穿过此地便可甩开钟尧大军的追杀,燕国边境最后一道关是勤宁城,只要守将多撑几日,拦住钟尧,他们就能安全离开。
繁星镇外,岑连与八千亲卫带着燕国仅存的血脉逃到此地,就地扎寨,入夜后,大风吹雪,似哭似嚎。
“岑相,还需走多久?”小郡王燕曙年有十七,洛王嫡幼子,出生丧母,七岁后,长兄世子染疾而逝。
“没有停歇之日。”岑连打开手中地图:“过了渡月岭,就是白石十六部,我们先取白兰氏……”
他一路提点燕曙,最坏的打算是他心愿未了,时运不济命到头,燕曙也能够肩挑重任。
燕曙面容憔悴,抱着一卷画,听岑连为复国谋划,谋划如何逐一攻破白石十六部,韬光养晦,连他这样一个浊骨凡胎、被所有人所忽略的小郡王都生出几分壮志来,直到岑连说要北上攻占乌锦。
“这与乌锦有何干系?”燕曙不满道。
言语尽显此子目光之寸短,岑连不禁悲从中来,他算得上年少成名,三十为相,今堪堪四十,经历国破家亡,带着资质平庸的燕曙,复国之路似乎遥遥无期。
他叹道:“梁国已占故土,不得乌锦,如何与之对抗?”
燕曙垂眼,下意识抱紧画卷,又不敢太过用力:“……等到了白石部再说吧。”
岑连见他神色怏怏,怒其不争:“被杀的是你父王!兄弟姐妹!包括玉嫚公主!”
“玉儿……”燕曙眼底浮上一层水雾,“是了,你们明知我与玉儿婚约在身,还将她送走,现在,又想攻占她的……”
“她不是乌锦人,而是大燕人,”岑连道,“玉嫚公主捐身徇义,国尔忘家,你身后有数万燕国子民,岂可不顾?”
燕曙一时如鲠在喉,面对浑身威压的岑连,他说不出一个字,只能转身背对。
岑连又道:“逃避不能改变当下,自燕京破城,臣带您出来那一刻起,您就属于燕国,而非自己,一步错,我等皆为您陪葬。”
燕曙沉默良久,心里那点抗拒逆反,远远抵不过对岑连的惧意:“……知晓了。”
岑连依旧不满燕曙,胸无沟壑,也无复国之心,一天天地浑噩度日,脑子里只有那点画,但比起司马玉的天赋,差得远了。
岑连起身退下,让帐外侍女进去服侍。
侍女低头上前:“小郡王,长途跋涉,您该就寝了。”
燕曙一动不动,直到一双手进入视线,扑来似有若无的甜腻香气,他茫然抬头,昏弱灯火好似为女子披上一层丹黄衣裙,连面容都渐渐清晰起来。
“玉儿……”他屏息轻问,“你在梁国好不好?”
“司马玉”摇摇头,坐在他腿上小声抽泣。
那香气更为浓郁,黏上燕曙的鼻间,令他心神摇荡,面上带有几分异样潮红:“玉儿你别哭,我唔……”
四处乱串的心火一下子因这个吻而找到宣泄口,燕曙胸口起伏,侍女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颈,另一手略略一挥,帐内灯火熄灭。
突然陷入漆黑,燕曙有片刻的回神,尤其是伸手揽过那温软的腰肢时,怀里画卷滚落在地,“啪——”的一声,宛若一颗雪粒落在他滚烫的皮肤上,瞬间的冰冷让他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