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拍打剑身,混着血水流下指缝手腕,他双眉紧拢,蓦然力道微松,转腕抽剑退离之时,露出破绽——
蒙喆不留余力朝他当胸一脚,徐青寄耳朵嗡鸣,摔出几步开外闷出一口血,蒙喆就已追击至身前,双锏带着风声自上而下,徐青寄滚地避开快速起身,连连交手十来招,剑覆银光,剑上水珠在抖腕间连成一线,在与蒙喆拉近距离时,挥剑而出之时,水线亦有刃气覆在外,砸向双锏四散碎开,仍不可避免溅到脸上,有如针刺,入眼、毁目。蒙喆惨叫之声里双锏乱挥,听音寻人,一锏重重拍在徐青寄手臂上。
徐青寄差点松剑,旋即打落双锏,跃至蒙喆身后,长剑送入后心,扶着剑柄停顿喘息几下,忍着胸口的闷痛,拔出剑前去支援卫、段两人,将那十几个黑衣人收拾。
中途有江春儿赶来,见到江春儿无性命之忧,徐青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只不过她一身伤痕,狼狈得很。
同样,在江春儿眼里,徐青寄也是如此,她最后一支袖箭射杀最后一人,有些腿软跑向徐青寄,却踢到一点凸起的山石,绊了一下,被徐青寄稳稳扶住:“这么厉害的军爷,原来不会走路。”
江春儿不管不顾紧紧搂住他,方能缓解心里的不安。
徐青寄从寒风冷雨里捉得鬓角暖香,却又因江春儿的搂抱碰到胸口的伤,忍住咳嗽,而胸腔压抑的震颤却骗不了人,吓得江春儿连忙放开:“你受伤了。”
徐青寄摇摇头,若不是先一步护住胸口,蒙喆那一脚何止是折了肋骨这么简单,能当场脏腑破碎。他咽下喉中腥味:“……小伤,小萌呢?”
“没事,我让他送星若下山了。”
徐青寄放下心:“快些回去。”
细雨阴冷,天色渐暗,远方几座烽火黑烟滚滚。
江春儿转看那头的几人,连带两个掌门,也不过还有七人而已,都已重伤力竭,雨水渐渐浸进里衣,无可避免寒意彻骨,身上刀伤时不时还渗出血,边缘浮白。段落英等人各自扶起自家掌门,两个门派虽不说全军覆没,也死了七|八成,还是一些较为出众的弟子。
江春儿上前道:“前方西鹿进犯,二位私人恩怨暂且后置。我方才已让高先生召集贵派余下弟子去听从白将军调遣。”
她一路搏杀耗费太多精力,面色冷白,细雨浸润眸子,清亮如精淬的宝剑,说起话来确有一股气势,卫展嵘与段柳丹均面有愧色,原本只是他们的事,现在搭上这么多人,若是出意外,他们也难辞其咎:“尚有余力。”
二人转而抱拳谢过徐青寄。
徐青寄道:“共守咸灵。”
那段落英哪怕不认得江春儿,照方才与徐青寄那般亲昵,鬼都知道她是什么人,可这种关头,掌门都得听她的,但总有人没眼力见:“你就是江春儿?”
“雁回。”卫展嵘低声警告,歉然看了江春儿一眼。
江春儿不在意这些倾慕徐青寄之人,但都正面碰上了,不宣示就是软骨头,她抿嘴一笑道:“对,你应该听说过我,青寄哥哥的未婚妻。”
徐青寄的耳根子忽然酥软。
“回吧,去看看前方如何了。”江春儿没再拖延,带着人赶回去。
此时约莫申时初,距离第一道烽火烧起已过去一个多时辰,除了江春儿他们最初看到的正南方烽火,正西面也起了。
东城门上,守门的将士看到江春儿的令牌才放人。
然而他们还未进去,就听到阵阵马蹄声,那是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见到她,让其他人先行,停马在她身前:“从金轮山回来?可见逃民?”
江春儿摇摇头:“不曾,西鹿刺客死有三四十。”
那将领道:“顺风镇周边遭烧抢掠夺,百姓涌进县里,金轮山附近须得搜查。里边有马。”
说完,他指着城门处的值守院子里。他想的是,万一真碰上一些西鹿江湖人,还有这几个能顶上去,减少他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