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于宗主擦了他嘴角血迹,抿出一个笑来,“这次是小徐救的你,他已离京,下次你再好好谢他。”
“好。”林生风谎说要吃些东西,让屋内清静下来,好收拾忽起忽落的心情。
他没忽略于宗主所说的“或可”二字,但哪怕尚有一丝机会,都得尽力而为。
醒来后的这两天里,李骁偷跑出来看过他。是的,偷跑,李骁主谋,章聚从犯。他们哥几个就差远在敏州吃土的杨临风,那是个荒凉之地。
林生风得知李骁和他爹都安好,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想到生死一线蹦出的荒唐念头,之后又在梦里挥之不去。
他想,见江并。
但江并人在雾县,不知何时休沐回来,于是便开始大清早独自出门,在江家外的街上,蹲点——听江春儿说江并都是早上城门一开就回来的,除非有事耽搁。
想见江并,是想确认一件事。就如同当初对江春儿,心有悸动却始终觉得缺了点东西,令他守着本心礼节不断观察、探究,不愿不清不楚、含糊了事。之后看到江春儿和徐青寄在一块,他就不再寻求答案。
等到第三日,他还是在斜对江家巷口的街上,坐在早点棚子里吃早点。
三月中旬的清早还有些凉,朝露未晞,薄雾拢着初阳,街上还没有彻底热闹起来,路人谈及今日天气如何,赶集人的拉车碾过地面碎石、包子商贩打开蒸笼的声音都听得清晰,还有碗筷碰撞的、面条下锅的……
在祥和街道上,有两人牵着马由远及近,他的心绪由静及动,或者说本就因等候而紧绷成一根弦,自江并出现后,有人在琴上胡乱拨弄。
便是这胡乱拨弄的感觉了。
不一会儿,在江并将路过他身边时,他抬起头来很是认真道:“二公子,好巧,一起吃个?”
江并看了看不远处巷子里的家门口,又想了想万武堂确实是这一条街下去的:“是挺巧。”
但他可不认为林生风只是单纯在此吃早点的。江并将缰绳交给决明,让他先回家。
一接到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林生风那熟悉的紧张感又上来了,所以,之前压根不是因觊觎他妹妹而心虚。
他想,要确认的事已经有了答案。
江并看林生风发怔不语,他面色苍白,眼窝微神,眸光略显飘忽,嘴唇也没多少血色。
他坐下来道:“前段时日动乱,看你也伤得不轻,何事非得亲自跑一趟?”
林生风垂下眉,心中暗自发苦,想不明白怎会对江并生了情愫。
见林生风不语,江并觉得跟林生风之间也就只有江春儿可以谈谈,今日找上门来,许是要问她的,便先开了口:“家妹已经回曲见。”
林生风回过神,原本不知应该说什么,既然提到了江春儿,便顺着下去:“我是想,问二公子一件事。”
“何事?”
“江妹的生母,是不是姓宁?”当初想问江春儿的,不过问江并也一样,“单名一个珠。”
江并点了点头:“你怎知?”
林生风眉头舒开:“我很早以前觉得江妹似曾相识,却又不太记得,那日见了令兄,他与宁姨更为相似,这才反应过来。”
他儿时跟随师兄外出游历,路过泰城,在客栈住下,邻居便是宁珠,生得貌美,难免有人觊觎,她的护卫恰巧外出办事,他与师兄便出手料理了恶徒,宁珠借用客栈后厨亲手做了糕点送来,师兄不接,便连哄带骗给了他这年方八岁的小娃娃。
与宁珠的第二面,是在安左县,她说去看望祖父,当时匆匆一别,直到今日才确认,她已病逝。
江并恍然点头,直白地问:“所以你对家妹什么心思?”
“……”林生风低眉不敢看江并的眼,“似曾相识,一场误会,只待她如妹妹。”
“一场误会。”江并语气淡淡,他介意的当然不是这个,“都让令尊问过婚配否,倘若应下来,届时真相大白,如何收场?一时兴起玩我江家人?”
林生风喉咙发紧,急切且道歉否认,却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能说是他爹跟那一帮万武堂的武师们激动过头跑去问人了么?到时江并肯定启唇反讥说:你后来不也默认了么?
他认命,找了个新的靶子给江并:“江妹和小徐很登对,我掺和什么。”
之前,章聚说过徐青寄离开江家一事,还提醒不能在江家人面前说见过他。
他就隐隐有了猜测。
他欣赏并且感激徐青寄,也当江春儿是妹妹,两人在一块没什么不对,依照江家对徐青寄的态度,也不应该反对才是。他这话顺便助一把有情人。
哪知江并却沉默许久,令他忐忑不安起来:“此事我确有过错,你……”
“你怎知他们?”
“?”林生风摸不清底,放低了声音显得十分小心,“这不是,明眼一看就知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