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挨一顿骂。他闭了闭眼稳住心神,驱车而走。
江春儿咧嘴无声笑笑,嘴硬心软。于是更加心安理得挨近了点。
路面厚雪,马车走得不快,江春儿用毡帽把耳朵也捂住了,四下只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一脑袋的胡思乱想,没几下就睡过去了,脑袋一沉,所有重量彻底压在徐青寄肩头。
他心里霎时被填满得没有一点缝隙,升起一股冲动,想把人摇醒,跟她说等一等,等他十年一剑,修得盖世之功,拿回赤影,活着走出惊涛门。
从胡家镇到京都,途中几个关卡都是绕路翻山躲过去的,次日,他们到了雾县之上的一个小镇。三人商量了很久,决定让江春儿快马加鞭进京把韩疏带出来。
江春儿趁夜赶路,雾县城门一开就进去了,一个时辰后到京都,天色才亮了一点。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靖侯府,在侯府外转了一圈,没有什么人监视,这才上前敲开侧门,待小厮开门后,她道明来意:“我姓江,找韩哥,韩小公子,有要紧事,烦请通传一声。”
小厮见惯达官贵人,瞧着江春儿一身江湖人打扮,简单过头了,风尘仆仆的模样,当下没请她进门,不冷不热说了句让她在此等候,然后将门关上。
江春儿微微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
韩疏平日没什么事就起得晚,尤其是最近受了点风寒,更晚了,要是把他吵醒,他得骂人,黑脸一整天。小厮便等着韩疏起来再说。
江春儿等了两刻钟不见人,这巷子阴冷,雪也簌簌下着,她抚摸着江漂亮,给它喂豆子:“到京都啦,很快就能回家……”
看它吃得起劲,江春儿也饿了,人到京都还得顶风冒雪嚼肉干,谁有她可怜?本就吃得不香,这会儿闻到外头的香气,她嘴巴更没味道了。
她在外头等得脚麻,马背上的雪被她扫了又扫,大概它也不耐烦了,鼻子发出哼哼声,马蹄烦躁踏步。
“那我再去敲一次门?”江春儿叹气,又上前扣动门环。
这次却没人来开门了,但江春儿武功在身,能知道门后有人。
她捏紧了门环,半晌才松开,揉着马脖子安慰:“再等等好啦。”
似乎知她情绪低落,江漂亮发出几声低鸣,亲昵地蹭蹭江春儿的脑袋。
门后的小厮看她终于不敲门了,松了口气,双手拢进袖子里,继续靠在门边。
江春儿预感一时半会儿等不到人,哪有委屈自己饿肚子的道理,让江漂亮乖乖守门,她快速去买几个肉包子。
待到辰时,守门小厮才去韩疏的院子通传。
那院内的侍女应声去了,告知韩疏,韩疏这会儿正在早膳,听到侍女的话,就想起前天小年,他和江并江秋儿出去逛夜街,听说这丫头跑去拂柳宗,心想不愧是她。
没做多想,他放下碗筷起身出门,恰好瞅见江春儿正吃着包子被噎住,连忙去拍拍背,嘴上调侃:“做贼心虚。”
江春儿缓过来:“你吓我一跳。”
“少讹我。”
江春儿不跟他贫,用油纸把剩下的俩包子随手一卷,将韩疏拉走,压低声音:“帮我个大忙,天大的、大忙。”
“说来听听。”
韩疏不认为她能有什么天大的、大忙,在听到青州万民书后,果然她最能整活:“在哪?带我去看看。”
“雾县外呢。”
韩疏朝自己的侍从招招手:“去把马牵来,我出趟门。”
江春儿看韩疏这般二话不说帮自己,小声:“你不是说不让我插手这事么?”
“那是青州百姓,能一样?”韩疏看了她一眼,“前几天刚拨赈灾粮过去,没我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舅爷震着,一帮人上跳下窜手脚不老实,我家老爷子气了个半死,杀了几只鸡才消停。”
八竿子打不着的舅爷指的是李骁。
江春儿嘘声:“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大胆点猜。”
江春儿想了一下,大胆,于是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天。
中书令,吴殊。
韩疏眯了眯眼:“再大胆点。”
没有皇帝的点头,谁敢动李骁。
江春儿捂了捂嘴,只听韩疏道:“兄弟生隙是他们的家事,不是让这伙人趁机为所欲为的。”
除却李骁直属亲信,其他旁的沾亲带故蒙受冤屈的都被韩家介入其中。而这青州赈灾一事更惹到靖侯,一顿杀鸡儆猴,倒成为清流官员们的倚靠。但他靖侯爷油盐不进,只道李骁一案要依法办事,秉公处理,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要用证据说话。
朝中因李骁而乱成一团,正好需要靖侯这样的来除除草,皇帝给了他不小的权力。加上靖侯府底蕴深厚,旁人不敢轻易触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