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只见两个丫头,哐哐的敲着门,喊的热闹。说话间一前一后入了门。
听云左右两边,一儿一女,一手牵一个。
听雨怀里抱着个将满周岁的婴儿,两人里手上还拎着食盒、匣子,挎着包袱,披挂的像个衣帽架子。
进门就带着孩子们给她磕头,喜的苏锦连说她们淘气。
“知姑娘在此处,早该来看,只因孩子又小,家里头又走不开,才拖到现在。”
“就是就是。”
妹妹说完,姐姐接话。
“我这两个也是不省心的,天冷时节婆母又病了一场,离不开人。趁着今儿天好,我们约着就来了,姑娘不怨吧?”
怨?怨个什么呀。
两人牵儿又带女,皆收拾的干净妥帖,料想家中过的不错。喜欢还来不及呢,何来怨,狭促鬼丫头!
苏锦满心欢喜,摸摸听云的两个孩子,又抱过听雨的孩子看了又看。
“是个姐儿?”
“是个哥儿。”听雨莞尔:“长得腼腆了些,人见都说是个姐儿。”
哈哈哈,好俊俏的哥儿,大家哄然大笑。
小哥儿清澈的眼睛看看你又望望她,藕臂来回的扑腾,谁也不怕。
寻一圈子乖乖的窝在苏锦怀里,乌溜溜的眼睛只盯着她。
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开匣子的开匣子,解包袱的解包袱,不停的念叨自家姑娘。
“姑娘身上可好些,这是经方里甘麦大枣汤,花生带壳半两捣碎,红枣十粒,小麦三钱,煎一碗汤睡前服下,连用七天痊愈,失眠、多梦可以用。”
“反正吃不坏,当茶汤子喝呗。还有我缝制的麻布荞麦芯枕头,都说枕了安神,您试试看。”
这是听云的。
“这是沧州的金丝蜜枣,剪碎配红糖生姜一点子黄酒也行。”
“才晒的最新鲜的枣子,有人贩了来我家铺面。我家那口子瞧见了,说这个吃着好,补气补血。叫我吃,我哪有功夫吃这东西,带来给姑娘消消闲,姑娘别嫌。”
“哎呦喂,了不得了,老板娘呀!”
听雨没说完,英若男打趣起来,指着她向苏锦。
“听听‘我家那口子’,当真疼你。如今又得了儿子,还不横着走?好的这样黏糊,不怕婆母为难?”
她惯会调侃人,听雨羞臊的不行,红着脸解释。
“若说我婆母,百八十里找不出第二个。老人家从不多言,有时同他拌上几句,娘竟像没听到一样,抱着孩儿走开。”
“凡是我烧什么,老人家就吃什么,从不挑拣也从不指挥。凡自己能做的,从不使唤人,我要给她倒马子,她怕我嫌腌臜,都是一早自己来。竟比我亲娘还体谅人,所以我总打趣他,‘不是嫁对男人,是找对了婆母’。”
好丫头,遇上个懂事的婆婆,却是个有福气的。苏锦好生欣慰,又带着一些羡慕。
再瞧为人妇的听雨,脸庞红润润的,生养过的身子虽有些丰腴,也生出一些妩媚。又有白胖秀气的孩儿,言语中的欢欣……
人过的幸不幸福都写在脸上,藏在眉梢眼角。
苏锦瞧着孩子打心底喜欢,却又连连感慨:“可惜我手头没东西赏。”
“快别弄这些场面上的作为,若为讨赏便不来了,姑娘同我们也客套。”
两个丫头一起嗔她。
“带他们来不过是图的热闹,姑娘这里太冷清了,让姑娘乐一乐,少想些烦心的。如此他们来倒叫您为难,下次不带便是了。”
听云叠声的抱怨还没完,听雨抢话接了过去。
“这都是当日在周家的‘规矩’。行动便是赏、见面礼、拿银子攀关系。赏的多了叫娘叫祖宗都行,赏的少了背后骂嚼,没个真心的。姑娘多少好东西赏出去了,哪里是赏,分明就是抢。”
一时间,众人皆责怪起她。
还得是自己的丫头贴心,哪里是怨,满满的都是体贴!
这大人加孩子的,会走的会爬的,要抱的,不大的院子一时热闹的不像话。
苏锦张罗着铺上毡毯,都坐上去玩。
听雨嘴快,也是高兴:“姑娘,像不像老爷夫人在时,咱们和英姑娘出来踏春。也是这般,英姑娘那剑舞的,谁不叫好!”
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同时沉默。
听云捣捣她,责怪她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锦笑了,嘱咐下去,及时寻欢,及时作乐。真是“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是人”。
“夫人,周夫人在吗?”
咦?正忙的热火,又有人来。
“哎呀,来的真巧,我们姑娘也在。”
说谁谁到,舞剑一瘸又一拐,也挎着包袱牵着女儿来了。
一脸的讪笑,把孩子不住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