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方村的夜晚一直是静悄悄地,弯月如钩,夜色融融,天上的几点繁星,为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活力。
宋言一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微眨,黑漆漆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回到了村中,他心下叹息,想来俞不晚带着昏迷的自己回来,也不是一番易事。
不知道血灵草是否完整摘下,有没有什么闪失,顾不得许多,宋言一挣扎着身子想要起身,本就苍白的面庞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细密的汗珠也从额头上渗出。
他刚坐起身,却又像被定住一般,不敢再动。
俞不晚微闭着眼睛,呼吸沉稳,静静地靠在床边,即使沉入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蹙着,没有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宋言一抬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眉头,想为她抚平一切不安,她在忧愁什么呢。
宋言一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只敢在阴暗的角落里阴戳戳地看着她,甚至连触碰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惊醒了她。
简陋的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只是看着俞不晚,他都心生欢喜。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俞不晚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是九华山那段难得的快乐时光,还是他们二人惊心动魄的冒险,亦或者是失去云婉婷那段漫长的岁月里,唯有靠着俞不晚一封封书信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信里面有俞不晚繁多的絮絮叨叨,告诉他九华门的梨花又开了,马上可以吃脆生生的梨子;告诉他她的剑法已经越来越好,等她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一起闯荡江湖了;当然还有委屈地对他的抱怨,为什么一直没有给她回信,是不是觉得她聒噪了。
那时候云婉婷刚去世,他就像个阴暗的老鼠,躲在角落里,不敢窥探日光,也不愿再见天日。
他活在地狱里,是俞不晚将他拉回人间。
宋言一眉看向俞不晚,眉眼间全是温柔。
俞不晚蓬松的黑发散落下来,衬托着她白皙的皮肤,安安静静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不晚动了动,睡眼惺忪,只觉得浑身都酸疼,她伸了个懒腰,却只觉得一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抬头望去,惊喜道:“宋言一,你醒了!”
复而又不停地碎碎念:“你吓死我了,你没事逞什么强啊,下次这种事,你要提前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着自己当什么英雄,不光是我,苏木可是被你吓得两眼泪汪汪的。”
看着唠叨不停的俞不晚,宋言一解释道:“情况紧急,我也是当时才发现……”
还没说完,就挨了俞不晚一记眼刀,气势顿弱,道:“下次不会了。”忽而又想到什么,着急问道,“血灵草是否完整的摘下,若有缺损,药效可是会大打折扣。”
俞不晚自信地拍拍胸脯:“放心,我挖的时候可是小心了,必不会有闪失。”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宋言一,俞不晚担心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休息,旁的先不要想,你等一会,苏木去给你煎药了,喝完药一觉睡到天亮。”
此时,黑咕隆咚的厨房里,只有一盏破旧的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苏木摇着手里的蒲扇,火苗越来越旺盛,黑色的小药庐咕咚咕咚冒着热气,苦涩的药香赢荡着整个房间,苏木打着哈欠,一边喃喃自语道:“快点,快点,一会我还要看小师叔呢。”
等药终于熬好,苏木端着烫呼呼的瓷碗,在黑沉沉的小路上走着,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接着便传来周婆粗粝的声音:“哎哟我的小心肝啊,慢点慢点。”
苏木觉得可能是夜晚风太凉,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想到黑山老妖满脸慈爱的模样,光想想苏木就觉得这画面很是吓人,仔细一听,还有春娘细碎的哭声夹杂其中。
这是什么情况,苏木心中的好奇愈发浓郁,他还记得那个老妖婆恨不得打死丫头的样子,这咳嗽声到底是谁传来的。
苏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过,打在地上,阴森森地,他从缝隙中朝里面张望,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脸吓得跟窗户纸一样煞白。
他就知道,这个老妖婆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