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1 / 3)

竟有重来的机会。

良久,沈昭华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既新生,必不负辰光。

上一世母后去时,她十二,行远将将八岁。她父亲文皇帝是个多情人,罢朝三日,搂着一对嫡出的儿女扶棺痛哭,越哭他更觉得自己中年丧妻子嗣单薄,着实命苦,那悲痛模样好像恨不得跟先皇后去了。

可惜停灵七日先皇后就下了葬,文帝一腔多情堵着心口无从发泄,委屈自己忍过三个月国丧,立时选了一批年轻貌美的秀女以慰君心。

文帝的心是宽慰了,沈昭华没有,她母后向来康健,一场风寒,被太医医治了不过半个月就呕血而亡,说这里面没有鬼祟毒手她是不信的。

她不信没用,她那英明神武的父皇信,她吵过闹过,就是动摇不了文帝那颗比吃了秤砣还铁的宽容之心。

宫中母妃出身低的孩子不好过,没有母亲的孩子更不好过,在这一点上嫡庶一样,难得的公平。

那时候,她身边只剩幼弟行远,举步维艰,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她咬着牙一遍遍发誓,有朝一日,定会把行远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定会让害过她们的人血债血偿。

行远是嫡非长,入朝听政多年的大哥沈行任早已势力遍布朝堂,沈昭华权衡之下,嫁给镇国侯清慕。

那时清慕已经袭了爵,整日里走狗戏鸡无所事事,纨绔的天下皆知,镇国两个字在他这简直成了笑话。

本来就算有军中势力为根本,沈昭华也是看不上他的。

结果那年陈卫边境告急正赶上了天灾,自淮水以北数十个县颗粒无收,军情紧急,粮草无继。

从文帝忙的十天没进后宫一事就能看出这事有多紧迫。

为了给沈行远争功,沈昭华偷偷出了宫要亲自约谈名满天下的“财神爷”秦九江,结果在秦府后门碰到了正要离开的清慕。

成日里没个正经的小慕侯爷,对着一个商人敛容躬身致谢,他身形挺拔从容,沈昭华猛然发觉,清慕虽长得不像老侯爷,可清家人骨子里的那份担当是一样的。

清家封侯镇国,担的是天下。

那年卫兵来势汹汹,北荻蠢蠢欲动,京中迟迟等不来盼望许久的捷报。

等到戍边的张老将军重伤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沈昭华知道时机到了,当夜一封手书送进侯府,两人一拍即合,清慕第三日带兵赶赴战场,两个月后大胜反京,依诺当庭求娶长宁公主沈昭华。

她生性高傲,加上几分皇家特有的跋扈,两厢叠加,脾气大的厉害,堂堂镇国侯在她身边简直动辄得咎。

她以为清慕是个天生的泥人脾气,为难也好折腾也罢,通通四两拨千斤的笑纳了。

直到他死。

直到不堪入目的真相被赤裸裸摊开在她眼前。

沈昭华才明白过来,手握三军的镇国侯怎么可能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他只是一颗心尽在山河万里,不愿计较,也不曾信任过自己而已。

彼此辜负的一辈子。

青盐利落的用一只白玉梅花簪为她挽起了如墨的长发,端详着:“公主真好看。”

沈昭华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好看。”

年轻,朝气,充满希望,自然好看。

青盐“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是咱家公主,瑞白,我就说你杞人忧天,那北荻王子的和亲,公主才不会放在心上!”

沈昭华一顿:“有什么消息吗?”

瑞白:“庆妃宫中的卓公公昨晚在御前伺候,传出话来说庆妃极力劝说陛下让公主和亲,陛下虽未当场应了,看起来却已是动心了,公主,还需早做准备啊。”

北荻和亲,沈昭华心下雪亮,如今是文帝二十八年,她十七。

沈昭华记得这事,庆妃卯足了想要把自己送出去,最后走的,却是她亲生的长乐公主沈晚华。

枉费心机罢了。

外室的珍珠帘子哗啦一声脆响:“殿下,慢些,公主正梳妆呢。

沈昭华猛的心口一紧。

在她这嘉郁宫中,不提续齿被单称一句殿下的只有沈行远,她前生一手推上皇位的亲弟弟。

算计的她丧夫失子,葬送了大陈半壁江山的一母同胞。

脚步声渐近,沈昭华没动,她默默透过水镜看着走近的人,一步一步,朱红的蟒纹小王袍逐渐染上明艳的黄,少年单薄的身形与威仪甚重的帝王重叠交错在一起。

“谁也料不到清慕会死在渭水。”

“我们不该害公主小产。”

“你不信侯爷没有把持朝政的意思,连个没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

“姐姐根本不喜欢清慕!”

沈昭华耳畔一阵轰鸣,她不合时宜的想,那孩子若有机会来到世间,该唤陛下一声舅舅。

沈行远今年十三岁,还是一副白皙单弱的少年模样,他额头上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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