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振聋发聩,直把周围之人唬得目瞪口呆。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正狐疑是否听错之时。
杨琮又喊道:“刘翠红,你杨爷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要是敢杀我,我、我让你比武被压,射箭脱靶,投枪自插,纵马堕鞍,出恭找不着地儿!瞎了眼的东西,还不快放了你杨爷爷!”
士兵甲看向左侧同袍:“刘翠……?”
“红!”左侧之人坚定地点点头。
刘世成忍无可忍,冲上前把所有人轰出去:“下去下去!”而后极迅速关上门。
然而为时已晚,他的部下可全都听清了,倒显得他欲盖弥彰。
原来他们的大将军,在外威风凛凛刘泼五,在内秀里秀气刘翠红?
刘世成涨得满脸通红,双眼瞪圆上下打量她,又气又恼质问:“娘们,谁教你这般说话?”
“呵,你刚爬出娘胎我就认识你了,生下来就是我的部下,刚学会走路就陪着我操练,然而你仗着自己一身神力,牛高马大总不肯好好练习,没少挨都头的打,哭哇哇地非要讨走我的饴糖才肯止住,小时候总是一口烂牙,圆脸红扑扑的像涂了胭脂,又扎着两个总角,天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女娃娃还能哭。”
“因此在你五岁未取大名之前,军营里都喊你翠红,这些事儿,我打小就知道了,何须有人教?”
刘世成急得猛拍大腿跺脚,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又匆匆围着她转了两圈,抓了抓狮子般毛燥的鬓发,憋好久才蹦出一句话:“俺、俺主公教你的?”
而后,似神情崩溃:“主公啊,你怎么能为了个女人,便私下调侃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哼,你莫要污蔑老子!你看那龙椅上之人,可像是你主公?你跟着你主公打江山十几年,你瞧不出来?你再看看我,我像谁?”
杨琮天容正色,不怒自威。
即便她如今红颜姝色,但眼睛里的气势压不住。
那是征战十几年,生杀予夺,执掌天下的帝王之色,便似周身有冉冉龙气升腾,无法忽视。
刘世成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越看越邪门,他甚至要看一眼天光疏淡的槛窗,才敢辨别白天黑夜。
他难道见鬼了?
最终忍不住眯眼视探:“你……主公?杨琮?”
然而他很快摇摇头,“不可能!即便俺一年没见着主公了,俺主公也不可能变成女的!天下娘们都死绝了,俺主公也不可能是女的!”
杨琮:……
你果然瞎了眼!
杨琮恨铁不成钢道:“翠红,把你的刀拔了,随意舞几套杨氏刀法,老子道出口诀,你看看老子认不认得整套独门杨氏刀法!”
……
半个时辰之后。
刘世成跪在地上,抱着杨琮的腿儿涕泗横流鼻子冒泡:“主公啊……主公啊……你怎么乔装成个娘儿们回来了啊,怎么连正脸都不敢露了?”
“主公你好惨呐,竟被个奸人给李代桃僵!俺原以为主公登基后,便不要了这帮兄弟,终日惶恐狡兔死走狗烹,原是主公被奸人给算计了,呜呜呜……呜呜呜……”
杨琮一脚踢开他:“行了行了,起开!如今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我得活着,逃出霍言知的手掌心,外面这些人,还有霍言知,你能否搞定?”
刘世成起来,丈二摸不着头脑:“主公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直接露脸,我们一帮兄弟杀进宫去,把假皇帝给剿了!”
“如何剿?以我前朝妖妃的身份,把大邺朝的开国皇帝给剿了?”
刘世成虽然愚钝,但总能精准奇妙地钻进牛角尖:“主公何不把易容给卸了,恢复男儿身?”
杨琮一愣:“易……易容?”
“莫非主公扮女人,扮着扮着竟喜欢上了?俺也理解,主公征战十几年,莫说身旁没个女子,便是个秀气白脸儿郎的手也没摸过,如今登基,还未广纳后宫,又被贼人李代桃僵,心空身旷,难免产生异癖!”
“你闭嘴!”
杨琮恨不得给他一棍,刘世成,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然而她也并未打算与他解释“易容”与否。
“门口那些兵,可是你的?那两个婆子,想来是霍言知的人了?看来霍言知对你颇为放心!”
亦或者,霍言知对她空有狐媚伎俩前朝妖妃的身份十分放心,认为她没脑子翻出什么花样,便派来对杨琮忠心耿耿,不近女色,急于斩妖除魔的刘世成督刑,那两位婆子,便也无需多有能耐了。
“那辆婆子,不是什么狠角色,你一会儿给些银两便能打发了,而后到门口放一把火,引人救火之时,趁乱掩护我离开!三日之后,在南郊咱们常常操练的小树林,老地方,我会给你留信!”
刘世成虽不知她密谋什么大事,好在言听计从。
没一会儿,厢坊望火楼冬冬鼓响起,果然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