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栀,”林辞楹轻声唤她,“你回扬州吧,京城不宜再待了。”
徐知栀苦笑:“我又何尝不想回去,此刻若是还能容我回去,当日我便也不必来。”
知栀垂下眼睫,满脸落寞之色,低声呢喃:“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林辞楹细细思索一圈,安慰道:“你万万不能自恨,只要有个念头,总还是能成的。”
徐知栀为免她担心,扬起唇角狡黠笑道:“我自当知晓,晏仪郡主之言我定然奉为金科玉律。”
林辞楹心头的阴云经这么一遭,被她故作轻松的姿态所纾解,神色挣扎片刻后,还是开口道:“知栀,有一言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知栀还当她见外,道:“说来听听。”
“若不然你还是慎重与四皇子来往……”
徐知栀神色莫名,歪头看她。
林辞楹以为她是质疑自己所说的话,于是急着摇手辩解:“你听我细说,我并非反对你们,只是四皇子此人……城府极深,我怕他对你别有所图,我亦怕你所托非人……”
徐知栀脸上不解的神色愈浓,斟酌开口:“我并非此意,我只是不知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话?”徐知栀思索着自己近日以来的一举一动到底是何处导致了她的误解,思索无果,最终决定开口撇清关系:“我对四皇子无意。”
“……我那日在断桥边见你们相处熟练,况且他年前常在扬州,我便以为……”
“说实话,我与他……不熟。”
“啊?”林辞楹诧异惊呼出声。
其实不怪林辞楹会产生如此想法,有时连徐知栀也会觉得陆淮书时有越界之举,碍于身份不好质问,便只能将陆淮书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当作逆境一般逆来顺受。
日子久了,难免让人误会。
只奢求陆淮书平日多隐匿行迹,切勿闹得人尽皆知。
“你方才说四皇子城府极深,可否细说?”
林辞楹仔细思索自她入宫以来对于四皇子的诸多了解,道:“此事并非秘密,只是如今东宫空悬,陛下子嗣众多,诸位皇子大多都已及冠,便难免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今儿个这个皇子立功,片刻便满朝皆知,明日那位皇子闹出了丑闻,黄昏前必然传遍皇宫角落,局势紧张了数年,偏偏他四皇子半点风声不漏……”
“若说他天人之姿,可他一生平庸,身无一技之长,除了一张脸便不再有其他能看的,可若要说他平庸之辈,也不见历朝历代能有哪位平庸皇子能未及冠便立府。”
“立府时满朝惊动,却不见有反对之声,陛下也是出了名的克己守礼,偏偏又允了他这荒唐行径,原以为这闲散一世的四殿下是要一鸣惊人了,可他立府过后也不见有其他建树,依旧闲散度日……”
“满朝文武对此好一阵失望,时过境迁,稀奇的是,这才过了几年,皇子们一个个声名狼藉,唯独他依旧月明风清。”
“徐知栀,皇城就是口大染缸,身陷染缸谁能衣不染尘?”
“除非这口染缸是他一手造就的,他只需作壁上观。”
徐知栀听了个大概,但还是云里雾里,疑惑问道:“如此说来,这四殿下倒当真是深藏不露,可若是你我旁观之人都能察觉出不对劲,为何其他皇子身陷此局却不作为?”
“怪就怪在这里,皇权之下何曾出过等闲之辈,谁又知他们是不作为还是无法作为?”
徐知栀不知所云,却也能感受几分血色皇权下的暗潮涌动。
“知栀,”林辞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我多年不见他对何人何事如此上心,此番你若对他无意,他再如此一意孤行大抵便只能是对你有所图谋。”
“图谋什么?”徐知栀不觉得自己身怀宝藏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机图谋。
“唉——”林辞楹长叹一声,“怕是前日下大雪将你脑子冻住了,你若身无一物够他图谋,陛下又何必千里迢迢召你入京,你又为何险些命丧未央宫?”
徐知栀如实说道:“不清楚。”
气得林辞楹怒骂其混账,问道:“你是想回扬州过你的舒坦日子,还是想留居京城步履维艰,在刀剑上度日?”
徐知栀见其火上眉梢,便不敢再胡言乱语,赶紧厚着脸皮讨饶:“勿气,勿气,我并非不思进取,只是我觉得陛下召我入宫,最多不过是忌惮扬州民间流言,说来也奇怪,我与淮南王世子几近对面不识,即便有交情也早已是上上辈子的交情,究竟何处空穴来风,害我至斯……”
“什么流言?”林辞楹皱着眉问。
“左不过是些青梅竹马,亲上加亲的市井之语。”
“那你们可当真是是青梅竹马?”
“不敢恭维?”
“那流言从何处而来?你便没有怀疑过?”
徐知栀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怀疑谁?悠悠众口吗?”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