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雅是被稀薄的消毒水气息唤醒的,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一幅详细的心脏构造图越发清晰,一股反胃感涌上,迈雅蜷坐起身,险些打翻手边的药和水。
胸口冰冷如同预警信号,她低头拉开被单,果不其然看到一个整齐的方洞。
特拉法尔加,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迈雅骂归骂,没忘自己身为船厨的职责,边寻找船长室的挂钟边下床,滴答作响的电子计时器清晰提示她沉浸睡眠已久,迈雅脑袋一疼,扶着斗柜往门边挪。缺失心脏,身体左半部分传来轻微的麻痹感,迈雅喘一口气,扶着腰刚要拉门把手,房门便被人用身体轻轻推开。
“迈雅,你醒啦?感觉如何?”进来的伊卡库笑意可人,她放下一大盘熏肉和鸡蛋,另一手把麦片碗推到合适位置,又从腰间口袋里取出几罐糖浆。
在伟大航路上讲究职责优先,迈雅来不及回答她,抢着问道:“大家都吃过了?午饭谁来准备?我睡了多久……”
伊卡库抬手打住她连珠炮似的问题:“吃过啦,我知道你敬业,可你好歹也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行吗?船长和大副登岛前准备好了食材,我们留守的自己热一热就可以吃。如果你是说从昨晚你在甲板上开始算起,你将将睡了十四个小时,我的睡美人,该吃饭了~”
她敲敲迈雅的前额,迈雅顺着她手的动作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裙,垂在肩膀的发辫上绑着发带,透出一丝慵懒。
太不像样子了……
迈雅咬着嘴唇去解丝巾,伊卡库轻松制止她:“先吃饭。”
说罢,伊卡库把麦片碗结结实实压进迈雅手里,又拿起船长留下的药物仔细端详。
迈雅直觉伊卡库有话要说,用腿踢了把还算顺眼的椅子坐下,让身体里那股麻痹慢慢消除。
罗和佩金登岛,却没有带其他人,或许他又在盘算什么计划。迈雅小口喝着调羹里粗硬的燕麦,没有留意到伊卡库分药时黯淡的神色。
半碗麦片下肚,迈雅小心觑着她的表情,尽量放柔声音问:“船长和大副,他们没有带其他人吗?”
伊卡库像被人用冷水浇醒,她勾勾嘴角:“没有,船长的心思,一般人哪里猜得到啊。”
迈雅大口喝光碗里的草莓牛奶,猜测着看向卷着头发玩的女子:“你和船长闹不愉快了?”
伊卡库否定得更快:“你瞎说。牛奶都糊在嘴边了!”她弯腰,大拇指在迈雅嘴角轻快一擦,又伸出舌头舔舔,“泡麦片的人手艺真好。”
迈雅一头黑线把碗递给她:“特拉法尔加那个人就这样,你看我这不也缺了个心脏?别生气了,不值得。”
伊卡库盯着她看了几眼,噗哧一声笑出来,抬起腕子,灰色丝巾在空中短暂晃了晃,慢悠悠落回她身侧。
“迈雅,快点好起来,你不知道多少人担心呢。”伊卡库夹起一块熏肉培根,送到对面人的嘴边。
“……”迈雅转了转眼睛,没有做声。肉到嘴边不吃是傻子,她大口吞下了香喷喷的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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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心团船长和大副在沃斯卡亚岛的药物杂货街停下。佩金看向罗阴晴不定的侧脸,今早的小插曲他略有耳闻,虽然他明白海员之间互生情愫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但就连他都不认为现下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作为跟随罗最早的船员之一,这点眼力佩金还是有自信的。至于不幸被拒绝的人,佩金表示他完全无法明白这种情愫的缘由。
他身旁的男人依然摆着平时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阳光照射,大半张脸被阴影遮住。佩金暗暗瞥向罗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右手,从下船登岛后,罗一直心事重重,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把手伸进口袋。佩金留了神,作为一名称职的船上二把手,他不会多问。
抵在罗掌心的正是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
和罗见过的正常心脏不同,这颗来自迈雅身体的心脏呈现半透明的蓝紫色,红色的动脉血管外如同裹着一层冰霜,手里心脏的心肌在此重创下依旧顽强支撑,以他一个老道的心外科医生专业的眼光来看,迈雅的身体健康程度每况愈下,几乎紧迫到了分秒必争的地步。
根据基德提供的药物情报,沃斯卡亚岛有一种来自和之国“花之都”的御用药品,除了采购常规药品,罗也对这种所谓的秘药有几分好奇,他打算碰碰运气,随身携带迈雅的心脏也是为了观察细胞变异情况。一旦有恙,他才能及时赶回船上,因为某个该死的医盲根本不会对他说实话——她甚至分不清二尖瓣和三尖瓣的作用,更别指望她对自己的病情上心。
罗收回头绪,压低帽子,示意大副和自己进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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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雅撑着手站在船尾,海风拂面,几度掀开她瘦弱肩膀上的红心团标志风衣,迈雅揪紧衣襟,往身前拢了拢。罗好像早就和全员交待了她的病情,在船上转了一圈,连仓储和厨房都转完的迈雅百无聊赖,每一处都有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