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两个明明都会害羞的人,只要见了其中一人害羞,另一个人就会胆大起来,开玩笑也是底气十足的样子。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双方对各自以及对方的人品都是放心的,也并不需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装饰。但是不免的,因为屋子越发寂静起来,空气中还是有点尴尬的气息。
祁凉秋瞥见傅尚风盘坐在软榻上,只是望着窗外的雨,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见他头发湿漉漉的盘着,荷衣并未来得及给他整理,于是拿着梳子走到他旁边,去解他的头发。
从发梢一点点的梳开,偶尔还有聚集的水滴落,她拿过面巾给他铺在肩上,一边梳一边说:你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不过这么长的头发打理起来还真是有点费力,如果剪短了会清爽很多。头发得散下来梳开,这样干的会快一些,我若是手重了点,可要及时跟我说。
傅尚风轻轻的嗯了一声,像个特别乖的小学生。祁凉秋觉得他甚为可爱,就露出了姨母笑,手上慢慢梳着,也把今晚如何为何撑伞登树的前因后果说了。最后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了。也并不是我神经错乱,其实这里面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不真道人是世外高人,我见过他,对他给的办法是深信不疑的。
傅尚风就久久没有接话。凉秋想起来,其实在自己来之前,以前的祁凉秋是很抑郁的,和傅尚风的关系基本就是没有什么交流,明日如果自己回去了,或许他们之间也要回到之前的状态,不免自己也有点失落。于是又自己说上了:没事的,再过几天,侧妃马上进府了,府里又热闹了。你们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在。我之前同你讲过的,其实现在的我并不是祁凉秋的灵魂,是另外一个空间误入的。如果她的记忆回来,我就要走了。她也不会记得落水之后的事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都在我的脑袋里呢”
其实她说来说去,指的都是祁凉秋的脑袋,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被她说糊涂。但是经过这么多时间的相处,傅尚风基本可以理解她的意思。这时傅尚风才悠悠说道:
无论你如何说,祁凉秋就是祁凉秋,身体是谁你就是谁。难道你不明白?你要如何证明你不是你?
祁凉秋有点卡壳了,是啊说来说去自己这么长的时间不也是顶着祁凉秋的身体和名义在生活吗,她又如何解释,即使放到现代社会,借尸还魂的故事就算真的发生,又有几人能真的相信。如今掰扯这些已无意义。
“好啦,我不说了。信不信由你。记得哦,要一直对祁凉秋这么好,以后府里侧王妃侍妾的会慢慢多起来,她虽是王妃,如若常年和你不睦,又没有子嗣,等到她年老之时会很孤单的。你记得要教导孩子们对她保持尊敬,要孝敬她。”
傅尚风反而笑了,说道:你想那么远。
“我不就仗着和你有了点儿交情,所以厚着脸皮请求你。谁知道这点儿交情会不会过几天变淡了,然后我怎么请求都没用了。”
“有用。答应你就是。”
“反正你记得,我要是明天记不得最近的这些事,你可别伤心啊,真不是故意的,是她真的不知道,因为她回来了,我就要走的。”说着头发已经梳完了,用面巾给他有细细擦了一遍。自己也去洗漱了。
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雨竟然还不停。傅尚风躺在软榻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雨下这么久可怎么好,别是有了涝灾,百姓可要受苦。
祁凉秋在床榻那面答道:不会的,你看刚下的时候的确很大,但是慢慢在转小,现在外面的雨已经是淅沥沥的小雨了,总雨量应该没那么大。
“嗯。希望如此。”
“你要不要拿被子到床上来挤一挤算了,软榻那面能伸开腿吗?”
“无妨。”
“好吧,那你的大长腿可能要受点委屈。”
那面噗嗤一声笑了。
两边都不说话了,唯有雨声淅沥沥的下着,越是如此屋内越静,似乎连呼吸声都听得到。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好一阵子,从软榻那面轻轻出声:
你明天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
“记得。只是我的记忆要倒回到你觉得我开始不对劲那一天。”
……
“其实,我。可惜……”祁凉秋喏喏的说了半句话,就睡过去了。
一片苍茫的白雾中,遥无尽头。凉秋见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走在前面,细看正是自己。不对,这身影纤纤,走路聘聘婷婷的样子,是以前的祁凉秋,祁府的四小姐。她大喜,忙加紧脚步追上去,想叫住她跟自己回去。
不成想,无论自己怎样加快步子,前面的身影却总是拉了那么一段距离,生生的看着但就是追不上。她在后面叫到:凉秋!凉秋!你等等我好吗?等等我!
前面的人像未听到似的,继续向前游走。一团浓雾中,前后左右都看不到方向,唯有前面那个娇弱的身影,像撒了线的风筝般,总是若即若离的隔着一段距离,不仅追不上,而且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