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途中,李睿在频繁被喊卡,喊卡到他终于忍不住问候陈桉的程度。
“你今天没吃药?”
陈桉公事公办:“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坐前排的学生不会歪着坐。”
他不屑:“说得好像你见过。”
这句话就像时光机,陈桉被拉回遥远光景,很多很多年前。
他高中成绩吊车尾,平日对人对事对物都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面对追求者更是来者不拒。
没有追求。
这不仅是班主任常骂他的话,也是父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陈桉无所谓,直到林褚坐在他后面。
一开始,他真觉得她是个古板的书呆子,搞不懂有人不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天天屁股不离板凳,以后真能出社会?
他有点嫌弃。
所以他除了找她要作业抄还老被拒绝以外,基本零交流。
后来有次,政治老师要两人一组讨论梦想,没人跟林褚说话,当然,也没人跟陈桉说话。
于是他应付老师,敷衍了事:“你梦想是什么。”
林褚很认真:“出国,买房子,做个富婆。”
陈桉嗤笑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林褚觉得他的笑真是侮辱人。
“那你呢。”
“我?”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你的梦想是什么。”
陈桉说:“我没有梦想。”
林褚讥讽他:“真可怜。”
“可怜什么。”那天她的表情真令他不悦啊。
“没有梦想的人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她报复性的教育他,“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又添了句:“没有意义。”
然后他之后花费了很长时间去理解没有意义,最可怜的含义。
他觉得可笑,不过是被他嘲笑了,幼稚的反击罢了。
陈桉还梦见林褚说他没有意义。他格外关注她。
上课时,常常撇她两眼。
她的坐姿永远是最端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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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林褚到了邮局,她打开邮箱,把里面的信件拿出来。
老林,你这么爱交朋友吗,这信寄得还挺频繁。
她笑着打开,照片上一只劲道的手握住了瓶子。
手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还没细看,电话响了。
“喂。”她说。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淡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林褚说:“你怎么有我电话。”
“短信。”
她解释:“我看你睡得熟,就没打扰你。”
“嗯。”
说清楚吧,梦总要醒的。
林褚说:“陈桉,我们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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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了很多次饭,只有今天正儿八经点了很多菜。
陈桉动筷子,说:“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褚笑了笑,不着急。
“先吃饭吧。”
“你直说。”他看着她,“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像是预料到她会讲什么似的,这句话语气格外重。
“陈桉,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想啊。
想了十年了。
可是他知道她这么问,不是想听答复。
陈桉扯了扯嘴角:“你希望我回答什么呢。”
她猛然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淹没,这份悲伤是她亲手造成的,带给别人的,一种终究要离别的悲伤。
“你一定觉得我很渣,对吧,但你能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听完吗。”
“很小的时候,我跟在爷爷奶奶身边,住瓦片房,我是留守儿童,做梦都想跟爸妈一起住。奶奶问我以后还会回来吗,我说我想住在大城市有自己的家,把他们都接过来。”
“后来,我父母回来了,他们把我带走,我真的养在他们身边,但我并不快乐。我的妈妈是封建又劳苦的妇女,她教育我女孩子从小就要做家务,不然会被婆婆嫌弃,她告诉我姑娘迟早都要嫁到别人家,是泼出去的水,最终都是客人。她跟我说,经期不能喝凉水,因为生不出孩子,会被婆家嫌弃。同时,她也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她是个好妈妈,起码在她受到的教育中,她已经尽力做个好妈妈了。”
“我童年少有的快乐是爸爸给的,但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我不敢结婚,我不想,也不愿,变成那种伺候公婆的媳妇。我知道你会很疑惑,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想多了,我们两个还没到那个地步。”
“但是,陈桉。我是不结婚的,我不想我的才情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厨房,我不想因为一个孩子身材走样。我只想在大城市买一个房子,养一只猫,做我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