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竟是个比蜃海还要小一些的小姑娘。
“你……”小姑娘皱着眉,微微弯着身,看了看蜃海的眼,“这是被魇住了,怎么净是这种邪门歪道之术,鬼地方。”
她边骂着,边利落地划开了自己的拇指,朱红的血从指腹渗出,她按在蜃海的眉心,往额头处一划,一道红痕便印在了蜃海的脑门上。
蜃海的眼皮轻微动了动,但是瞳仁依旧发白发灰。
“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啊啊啊,烦死了!”小姑娘骂骂咧咧,但行动没有丝毫凝滞,背起蜃海就往外头鬼鬼祟祟地跑。
蜃海比她高一些,分量也不算轻,但小姑娘背起蜃海并没有太吃力。
出了屋子,她背着蜃海迅速闪到院外的草堆后。
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走了过去。见男人走远,她又鬼鬼祟祟闪到一棵树后,偷偷露出一只眼观察着周围情况。
忽然,她感觉颈侧有些痒,一扭头,一张没有血色,嘴角诡异上扬的脸直接与她鼻尖对鼻尖。小姑娘的眼神有点发直,正要叫出来,又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走了过去。
她把尖叫咽回了喉咙里。
“女施主啊女施主,我好心好意救你,你莫要吓我好不好。”她哆嗦着嘴唇小声念叨着,然后又闪到一处草屋后头的野草丛里。
会诡术的老妇还有全村的男人全都默认逃跑的小娘皮是往外头去了,所以他们重点搜寻的是离开此地的几处要道。
而村子里只是留了几个夜间巡逻的,所以她们两个这趟逃命路也算顺遂,并没有遇见什么大批人马。
所有闻着血味的恶狗都默认了一件事——一个刚刚挣脱困境的弱女子,绝对会去玩命地逃跑。又怎会深入险地,去救另一个遇困、被术魇住、压根帮不上什么忙的女流呢?
直到一个全身被扒得只剩底裤的男人站在大道中间喊道:“俺衣服被抢了!!!娘的!那是老子穿了一年的稀罕物啊!”
另一头,之前关蜃海的棚子里也传出骂声:“小娘们又又跑了一个!”
村子不大,声音却很有力度。
很快,此起彼伏的吱哇乱叫声响彻了整个黑夜。“又跑一个!”“追追追!”“草!”“娘的,巡逻的长俩窟窿吗?”“草,老六想吃独食!”在无边谩骂中,出现了针对某人的不合群的杂音。
然后整体的骂声就被带偏了。
“草!大伙儿都在累了吧唧地找人,老六你他奶奶的怎么回去了?”“老六这孙子!!!”
“老六这孙子!”这句趁乱骂人的声音比较陌生,但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一个负责巡逻的男人冲一旁有些罗锅的粗实黑影抱怨:“他奶奶的,巫姑姑这事办得忒不靠谱。还有这个老六!什么东西啊,手脚忒脏。”
他骂着,把火把举了过去,照亮了眼前的一片地方,而后只感觉眼前一黑。
在火光照射下,有些罗锅的粗实黑影显露出了真正的样子,背着新娘子的小姑娘咧开嘴,阴惨惨地笑了,接着赶在男人叫出来之前,一脚踹了过去,直把那男人踹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她颠了颠身上的新娘子,调了一下姿势,朝着几步外的村口跑去……
这个时候的蜃海虽然不能自主行动,但其实是有意识的。
她的头贴着小姑娘的颈侧,听着小姑娘的脉搏声,一声又一声,沉稳且有力。
她们跑了一夜,她们原本是可以逃出生天的。
小姑娘很灵活也很机敏,虽然阵法不是她的强项,而这个村子被一个大型杀阵保护着,但她一边跟着追兵周旋,一边根据阵法的变化规律,推测出了杀阵的生门。
她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龌龊又肮脏的地方了,只要再快一点的话。
一晚上的时间,头戴红布的老妇也把之前摆阵设术消耗的力量恢复得七七八八。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血的味道混在了风里、树干、草野。
黑绿色的气笼罩了整块天空。
蜃海从背上跌落,紧接着是顺着土坡旋转,最终定格在伏地的视角。
从那无法转动的眼睛余光里,她看到小姑娘把不合身的粗布衣裳随意扔在一旁,只着自己雪白的底衣。
她与周围扭曲脏污的人形恶鬼完全不同,她白得发光,整个人便如一把杀生的利刃。
小姑娘左手提着剑,纵身跃入蝇营狗苟、污浊不堪的人流里,大块大块的血染红了她雪白的底衣。
她面无惧色,眼神锐利明亮,比月色更甚。
无一人能越过她,将手伸向地上的蜃海。
——剑刃穿透人形肉盾们,直直劈开条路,杀生刃器对着老妇命门刺去。
老妇眼神惊恐,后退一步。
剑刃离老妇心口不过毫发之间时,一直表现得有些害怕的老妇却笑了。
猩红的唇裂开占据了半张脸,她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