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云书远远看着那吵架的几处人,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文子端也略看了一眼,道:“还是找几个人过去看着,别出了事故。”
“放心,每年都安排了人的,出了不了大乱子。”蔡云书心中有数道。
何昭君忽然感觉拉着万萋萋的手一松,还未喊得出声便见万萋萋一头往那人流中挤去。何昭君原本有些担忧,但见程颂就在万萋萋的不远处,似乎也瞧见了万萋萋动作,很快便朝着万萋萋这边挤了过去。
何昭君看着不觉有些好笑,只不过她自己两世为人,虽顶着个少女皮囊,实质内里已算得七八十高龄,自是对这等乐事没有太高的兴致。万萋萋却不同,不过是个十二三的小女娘,玩心大也是正常的。
只见万萋萋如一尾红色的鱼,迅速淹没于人海之中。不一会儿,又探出头来。
“昭君妹妹!你快来看!”万萋萋从人群中挤出头来,欢快地朝着何昭君招手。
另一边的程少商看着也眼热,拉着楼垚也往前凑去。万萋萋也看见了一旁的程少商,忽然面色一凝,道:“少商妹妹,我……我没替你拿,我想着你有……”
“无事无事,我自己去看。”程少商乐着摆摆手,自己也一头扎入了人流之中。
何昭君见万萋萋被人挤得厉害,不由上前去接应她。万萋萋也颇为奋力地凑到了何昭君跟前,将双手往她面前一摊——两支精致的花形簪静静地躺在她手心,一支银簪梅花玲珑,一支琉璃簪荷花娉婷。那荷花簪做工尤为精巧,粉色的荷花和绿色的荷叶均由琉璃制成,更有一只巧夺天工的玉翅蜻蜓立于荷花上头,薄薄的双翅如幻如真,甚至连翅膀上细密的脉络都看得清晰。
“这只真好看。”万萋萋拿着那支簪子,忍不住地惊叹。
何昭君倒是未料到诗会上作为选题的物品竟有如此精妙,一时也不由叹为观止。
万萋萋见何昭君看得挪不开眼,十分豪气地将琉璃簪往何昭君面前一递,道:“昭君妹妹,这个好看,就送你啦。”
身后的人群不断地涌动,隐约还听得有人争夺不忿之声。
相较于那些人,万萋萋的礼让之举,尤为动人。
何昭君心下有些感动,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萋萋阿姊这般想着我。”
蔡云书和文子端站于一处,离何昭君并不远,看见了这二人动作,自然也就看见了何昭君的手中之物。
“这何娘子倒是好运道,自己不用亲去,还能得到雀知阁的绝品。”蔡云书不由感慨。
另一边的程少商看着新奇,如今又有楼垚做陪,自然对于这个摸盲盒的活动也十分新奇,当下在烟雾缭绕中摸了个物件便往外跑。
谁知,那物件也同时被另一人摸中,当下没跑得几步便被人拽了回去。
“程少商,你抢我的东西作甚!”
程少商这才回过神来,看见王姈在一旁怒目而嗔。
事实上,程少商并未看清手上摸着是个什么物件,只不过被王姈一呵,赶紧抓紧了藏到了身后,梗着脖子道:“这物件又没有刻名字,怎就是我抢了你的?分明是我先拿先得!”
恰在此时,一声通报响彻水亭。
“凌将军到!”
众人闻声惊愕,纷纷朝着门口处看去。
何昭君也不可思议凌不疑竟然回来了,那么父兄……也回来了?
还未等得她多想,凌不疑硬朗挺拔的身影已经踱了进来。此时的他未着战甲,一身藏绿雾缎绛纹长衫,一条墨绿的宽腰带系在腰间,仿佛凌风劲松,身姿卓绝。
凌不疑的出现夺走了大部分人的视线,挨着冰山的王姈飞速地看了看四周,当即抽走了冰山底下靠角的裹布。
这半人高的冰山被放在一尺见方的银盘之上,银盘下垫了的略宽些的木板,木板之下是四个矮桩做靠角。按理说,冰山之沉,这靠角是不好抽的。但仆人们为了防止冰山消融的水汽软化了木头,便用裹布将四只靠角包裹起来。其中离王姈较劲的那只靠角裹布松散开来,王姈拽住裹布使劲儿一扯,那靠角很快顺着力道歪到一旁。整个冰山顿时因受力不均,直直朝着程少商这边倒了下来。
一时众人惊慌,大叫不已。
众人纷纷四散开去,然而人群无序,四处冲撞。
程少商与楼垚站在一处,二人离冰山最近。而万萋萋因窜出了人群,反而远了几分。
雪白的冰山本有半人之高,此刻倾倒下来,不亚于小半楼坍塌。
何昭君下意识拨开了面前的万萋萋,逆着人流径直朝楼垚冲了过去。隔着重重人流,她伸手拽住了楼垚的衣袖,狠狠往外拉扯。然而下一刻,楼垚的那只胳膊上便伸出另一只手来——是程少商。
何昭君抬头错愕,程少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而,二人目光还只交接瞬息,一股巨大的力道便扯着程少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恰是凌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