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把少商妹妹叫过来……”万萋萋迟疑着出声。
事实上,何昭君也在考虑此事。只不过,待放了她二人的座位之后,主台这边已不宽裕。更重要的是,主台位置显眼,坐着总归拘束。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冲着文子端的侧影道:“殿下,少商妹妹……”
何昭君话才刚起了个头,文子端便抖了抖袖子,朝着楼垚和程少商的方向道:“现下先坐着,不平白耽搁时候了。”
文子端一发话,那厢的仆从麻溜的给程少商和楼垚搬了座位,这两人倒是如愿坐到了一处。对面的袁善见脸色一墨,当下也只好闭嘴摇扇。
此时上来了两位婢女,搬了面小屏风,虚虚拦在了何昭君与文子端之间,以示男女之防。
万萋萋看了眼这半透的小屏风,顿时有种无语之感。好在坐这个位置便不必参与吟诗大题,这可解决了她头等难题。
有司仪走来,开始宣读下一个流程。
这一个玩法唤名“闻弦知意”。请一名琴师入内演奏,众人根据曲中意,作诗词一首。
很快,一名白衣飘飘的琴师便被请了进来,入了水榭之中。
潺潺流水之上,渺渺琴音靡靡响起,如临仙境。
与众人陶醉于琴声中不同,何昭君却是看向了文子端坐得笔直的背影,莫名出了神。她才疏学浅,文墨虽算不得不通,但也就不过如此。眼下虽是个游戏,可也教考人音律。她何昭君音律也比不过旁人,眼下坐于此,基本与自取其辱无异。这次也是幸得文子端袒护,给她寻了个初次参加的由头,不然还不知要丢人丢到何处。
她忽而在想,也幸好她自己未生出要当太子妃之心。否则,此时坐于此处,非得羞得无地自容。
文子端似有所感,回过头来,看向何昭君。
何昭君骇了一跳,却见文子端垂了眸往她桌上瞥了一眼,低声道:“且先浅尝,切勿多饮。”
说罢,便转回身去。
何昭君这才发觉桌上竟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两个粉色的圆墩小酒壶,拿来一闻,竟是荷花酿!
一旁的万萋萋抓着酒壶,一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她拽过何昭君凑到她耳边道:“还说殿下同你没什么,我方才就走过来时嘟囔了那么一句,这就给你送过来了!”
仙乐泠泠在耳,何昭君心中一紧。文子端今日如此表现,她根本不意外要被人拿出来评说,可若是连关系亲厚的姊妹都误会了,那以后想要拒绝只怕是更难了。
她赶忙摇了摇头,对万萋萋道:“萋萋阿姊,不是这样的……”
何昭君的话甫一出口,文子端便觉心尖仿佛被人狠狠拧住。
恰逢此时,一群衣袂翩跹的舞女飘然而来,舞女们并不上凉亭,而是去了琴师所在的水榭,很快,便占住了水榭前的一片空地。
一座半人高的冰山也随之缓慢地被人抬了上来,在烈日的高温下,冒着冷气的云雾四散开去,原本燥热的碧水亭似乎都凉爽了起来。
此时,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那冰山走去,大家兴致颇高,一路谈笑,比闹市的赶集还要快活些。
这番变故也打断了何昭君原本要说的话。
“这……看个舞女倒是也不用凑那么近吧?”万萋萋疑惑道。
何昭君同万萋萋面面相觑,同样疑惑地摇了摇头。
蔡云书听见了万萋萋的话,笑着转过身来,道:“这冰山下放了不同的盒子,因冷气太大,并看不清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所以众人随机挑选,拿定离手,不可反悔。”
“哦。”万萋萋点了点头,拉着何昭君站起身来,“昭君妹妹,我们也去拿去!”
何昭君看着前面人挤人的场景,有些不大想去,故而犹豫道:“这……这个热闹,我们就不凑了吧。再说,我也不缺什么,倒是不必了……”
蔡云书看着万萋萋一脸新奇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道:“你道这是好拿的吗?这是个文字游戏。选了物件的人,一会儿要以这琴声为景,以选中的物件为题作诗。作得好,这物件才能拿回去的。”
“哦,难怪了……”万萋萋嘟囔着道,“果然天下就没有白吃的饭。”
蔡云书瞧着万萋萋有些好笑。这等小把戏于他这等大文豪而言,确实与白送无异,往年还为了增加趣味,会挑选些巧夺天工的工艺品放在盒内。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还可竞诗,来最终决定宝物归谁所有。
“选题了,你不去看看?”蔡云书用手肘戳了戳文子端,然后颇有兴致地站起身来。
文子端回过头来看向了何昭君,道:“这是最有趣的时候了,不若瞧瞧吧。”
一旁的万萋萋看看何昭君,又看看文子端,揶揄地捂住了嘴。
何昭君那卡住了半截的话梗在喉咙里,想要再说,却又不合时宜了。
“去吧,昭君妹妹,我想看。”万萋萋本就是个好奇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