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屠耆正坐在地台上专心读书,突然门被推开,陀阇迦和黎帕那一前一后走进来劈头就问“你把那日在阖宫发生的事经过再说一遍。”
尉屠耆惊诧道:“怎么了?”陀阇迦走到他面前问:“你是不是说过太后原本很生气但把死尸从头到脚看过之后就变得判若两人,骂你父亲没出息还骂什么人人都想当楼兰王之类的奇怪的话。”
尉屠耆点头说是。原来如此。明白了。还挺有意思啊。陀阇迦在尉屠耆对面坐下来呈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尉屠耆看着站在旁边的黎帕那,疑惑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黎帕那?”“太后是故意这么说的。”黎帕那从容地回答。“其实她已经知道所谓死尸并非她儿子。”
尉屠耆大吃一惊,“你如何肯定。”
黎帕那说:“国王的右脚趾头有疤痕。这就是唯独一处辩识身份的特征。”
原来如此。尉屠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态度转变的真正原因。”“可她为什么要和我父亲说那样的话。”
“你祖母这个女人,从来心思多。”老话说知母莫过儿,陀阇迦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沉思道:“她故意装作没认出来,其实是在试探王族,因为她知道王族一旦认为国王死了必定会有所动作。比如军事贵族,会不会趁机策划令立童格罗迦为新王。眼下汉人和匈奴人忙着打仗,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
三日过后,苏罗漓来到阖宫当着太后,摄政王,国相以及所有王族贵戚与大臣的面按照事先编排好的“谎言”而公布:“死尸系五脏发黑系中毒身亡,脸上的伤则系身亡之后造成。”
“死后造成。”站在人群里的塔卡尔双手合抱在胸前,故意装腔捏调:“首席侍医,你可以说明这是原因吗?为何凶手毒杀一个人之后还要毁坏其面容?”
苏罗漓回答:“凶手不希望我们认出他毒死的是谁呗。”卡塔尔“哼”了一声,“如果凶手不希望我们认出他毒死的人的身份就应该把镶金手镯摘下来才对呀。太傻了吧。”王族贵戚与大臣纷纷附和:“就是,简直傻瓜中的傻瓜!!”
我确实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凶手毁了死尸面容却又留着镶金镯子?无可奉告。苏罗漓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卡壳:“……”坐在王椅上的老妇人铁了心要做戏给王族看,十指紧紧抓着扶手微微起身,急急地问:“到底是不是国王?”
苏罗漓耸耸肩回答说:“微臣不知。”
老妇人立马表现出一副看起来非常不满意的模样,“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本后问你。这死尸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桑古伊和索芒两人不约而同斜睨站在阖宫中央的苏罗漓,只见其“苦思冥想”片刻,含糊地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如果说非要有的话,”“微臣在死尸的右脚拇指上发现了一点疤痕印记。”“右脚拇指?疤痕?”老妇人弹跳起来,重复苏罗漓的话渐渐睁大眼睛,神情竟有些许狰狞、她长大了嘴似乎都能塞下一个糖球,迟迟闭不上,身体仿佛失去支撑般,摇摇晃晃!!
“太后。太后。你怎么啦。”苏尔碧慌忙扶住突然失常的老妇人,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而感觉到胸闷,气短,感觉要晕倒一般。“母后!”童格罗迦惊叫起来,古里甲见状慌忙唤来侍从,“快快快,快扶太后回寝宫歇息。”
“呵呵。太后在装。装晕呢。 我一看就懂得。估计她在故意认定死尸是她的儿子楼兰国王陀阇迦,故意迷惑我们。”头脑精明,眼光锐利的桑古伊悄悄歪着头对索芒说。
“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去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索芒, 桑古伊和塔卡尔三人随后跟着诸位亲贵大臣齐齐来到太后寝宫,第一眼看见老妇人微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休养,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童格罗迦和古里甲守候在床榻旁。
“太后。”索芒挤到床榻边,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还好吧?”“本后好什么好。”老妇人依然闭着眼睛,喃喃道:“已经活一把年纪了,黄沙快要埋到胸口了居然……”索芒竖起耳朵想听听老妇人这句“居然……”后面接着的话岂料她停顿片刻,话锋突然一转,“索芒。你代本后去做一件事。”
索芒问:“什么事?”老妇人回答:“去告知海珑麟——宫里出大事了。”索芒说这还不简单?扭头向站在墙边的侍从发号施令,“去,去给凤卿公主带话。”很快侍从匆匆赶到公主寝宫给正被禁足的海珑麟带来一个极坏的消息。“父王死了?!”海珑麟惊得跳起,瞪着来自太后寝宫的侍从,听其说“国王”的尸体三日前突然出现在牢兰海南岸的芦苇荡。
“怎么可能。”海珑麟感到不可思议,嘀咕着,心想老东西明明就躲在西城区粟特人的府邸里,怎么突然浮尸于牢兰海南岸的芦苇荡?难道西城区发生什么事?……哼。让老东西在眼皮子底下遭遇不测,尉屠耆也难逃罪责。
“公主。”侍从看见海珑麟垂着眼皮沉默不语,又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