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芒亲王是你母后的胞兄,也是我的表亲,”陀阇迦正色道:“若连身边的王亲国戚的秉性都不了解,还当什么国王?!”黎帕那心想看来当国王不容易啊。每天处理各种政务还要连自家亲戚的秉性和行为动向也要摸个透彻。“好吧好吧。”她收敛了笑,挥手示意向陀阇迦道:“你继续说。”
“斋普尔是我的长子,被遣送到长安至今有四个年头了吧。这世上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无奈事实残酷……我看得出来虽然斋普尔被押在长安为质,可在朝野当中像索芒亲王这样主张尽量向汉人妥协的一派的人占了四成。因为大多数楼兰人对汉朝抱有敌意,认为不应该向汉朝妥协。”
黎帕那问:“所以呢?”
“所以闹得最凶的就是以王后为首的亲匈奴派。”陀阇迦咬牙切齿道:“四年前,我送斋普尔入长安为人质并向汉朝称臣,王后那个该死的婆娘心有不甘,大吵大闹,她骂我没骨气居然向汉人妥协,没过多久,匈奴人也举兵打到了国都城门之下逼迫我遣送另一个儿子即你二王兄帕尔哈提入匈奴王庭为质。”“细想起来,当初如果不是该死的王后吹枕头风鼓动我联合车师王截杀过路的汉朝使臣,我岂会沦落骨肉分离如此凄惨的下场?”“可怜的帕尔哈提啊,才比你年长一岁而已,漠北草原气候苦寒,从小就体弱多病,能抗得住吗?”
黎帕那沉默片刻,“这些主张亲匈奴的人在朝野之中有多少?”“大概也有四成。”陀阇迦想了想,“和亲汉派相近……”
“胡扯。”黎帕那叩着桌面,冷笑道:“汉朝距离太远,楼兰人不了解汉朝也罢,可近在眼前的威胁就是匈奴,楼兰臣服于匈奴比汉朝足足长了几十年,你居然和我说亲匈奴派和亲汉派人数相近,这可能吗?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孩子你不了解朝中的局势。”陀阇迦叹了一口气,掏心窝道:“无论匈奴人和汉人如何威逼利诱,主张两边皆不亲近保持中立的楼兰人才是绝大多数。”“说得好听”黎帕那刻意嘲笑道:“事实上你还不是更喜欢给匈奴单于当孙子!”
“什么?你以为当国王可好玩的呢,”陀阇迦听到“孙子”这个词便恼了,提高声音嚷嚷道:“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国王得为了江山社稷臣民安危考虑全面,你二王兄被匈奴人掌握在手里,我夹在汉人和匈奴人之间,听谁的也不是,不听谁的也不是。搞得里里外外不是人!!”黎帕那听着听着又看见他抬起手背抹了抹湿漉漉的脸,老泪纵横:“如果要怪就怪先祖当初建国时不懂得挑地方。”“西域三十六国之中没有哪个国家比我们楼兰更倒霉。”他边说边伸手比比划划,“偏偏选在牢兰海西北岸这片鬼地方。每次汉和匈奴打起来,楼兰都首当其冲!”
黎帕那好奇地问:“你方才说还有第四派是什么。”“大概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吧。”陀阇迦淡然道:“这帮人不属于亲汉派,不属于亲匈奴派也不属于中立派,闷头闷脑从来不发表见解,好像死驴不怕开水烫,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我从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海珑麟说的龙脉又是玩意儿?楼兰居然还有龙脉?”黎帕那头一回听见“龙脉”这个词所以觉得新奇,陀阇迦解释说所谓龙脉其实指的是山脉,其走势越长气运就越发达。“佛经中说山为龙、水为脉——龙脉,龙脉,山为脉之源脉行山之势。正如龙腾有起伏,山脉有高低。龙腾云雾中见首不见尾,山势绵延逶迤不断……借此来表现山脉的起止走向起伏等一些列变化。”
黎帕那听完“龙脉”的解释,又觉得不可思议,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一条山脉还能关联到气运?”
“嘿,”陀阇迦差点跳起来,神情激动地说“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可别小看它,它不是一条普通的山脉,王室重视龙脉就是希望能够让气运以及国运可以如同龙脉一般延绵不绝,我可告诉你这龙脉一旦断开,国家的气运也要受到折损!”
如此说来,好像有点道理。黎帕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们楼兰的龙脉落到了精绝人手里,实乃百年国耻。”陀阇迦扬起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响起“咚”重重一声,几乎要砸出坑来,气哼哼道:“全是你那个无能的太祖父留下来的烂摊子。”“早在军事贵族崛起之前,楼兰和精绝因为土地问题屡屡交恶,精绝王亲自带兵攻打楼兰,你太祖父的荒唐作战决策导致楼兰不敌于精绝骑兵而惨败,最后被迫投降,议和,将原本属于楼兰境内的圣墓山以及五座村庄、两座城邑等六分之一的国土割让给了精绝。”
“圣墓山?”
“对。圣墓山底下就隐藏着是我们楼兰的龙脉。”
“简直荒谬!!”黎帕那瞪着陀阇迦怒形于色道:“如果说因为兵败而割让国土是迫于无奈做出的抉择,怎么可以把龙脉也连同城邑村庄一起割让给精绝人呢?”
“其实在你太祖父那一代,楼兰人还根本不知道有龙脉一说,只单纯以为圣墓山只是一座山罢了割桑给精绝人就当是少了一块可以打猎耕田的地。”陀阇迦掐指数起祖辈,“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