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珑麟沉默片刻,苦笑道:“王妹果然冰雪聪明,能猜对我的心思……猜对了一半。”
黎帕那惊奇地问“噢?”
“我起初确实是想再来试探试探,不过我太了解那个老东西了。他当真躲在这里绝不可能让你们透露他的下落也不可能主动暴露他的行踪让我发现。他回来又如何,不回来又如何,都不影响我过日子。无所谓。”海珑麟笑得格外轻松,这番掏心窝的肺腑之言着实令黎帕那感到不可思议。“你不关心?既然你不关心,为何昨日还要跑来闹?”
海珑麟解释说:“我只是好奇而已,通常一个失踪已久的人突然有了下落,换作谁都会觉得好奇,不是吗。”
黎帕那斜睨一眼虚掩的门缝外面透着壁灯光投下斜斜的尉屠耆的影子,“我感觉你和国王之间有仇?”
“王妹啊。”海珑麟叹一口气,眉宇间笼着一层愁云,变得紧锁的浓眉愁闷不展,好像心里压着千万事情。“你可知道生在王室其实一点也不好。”“平民百姓都很羡慕王室出身的孩子,固然从小娇生惯养,有花不完的金钱,其实真的就是这样,虽然吐火罗人看重男权,但是公主地位还是很高的,每天什么也不用干也有花不完的金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生都是在尽情享受荣华富贵。”
“可唯独这一件事无可奈何,就是出嫁必须要听从父母的安排,不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楼兰王族女子的婚姻都有目的性,出嫁一定要为家族带来利益和好处, 所以说王妹……根本所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每日什么也不用干也有花不完的钱, 要付出代价的!!要牺牲自己毕生的幸福。”
黎帕那嘴上“噢”一声,心里则嘀咕她莫非在暗示那个被押在龟兹做质子的旧情人赖丹王子?她依然对其念念不忘?
“就说我吧。”海珑麟把手按于心口,大吐苦水:“虽说是公主,可打从一出生开始就被老东西厌恶。”“十多年前,老东西外出巡查的时候看上了一个能歌善舞的女子便成功弄到手当然因为他的国王身份,根本就不需要费尽心思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人主动把美人送到他身边。”
“老东西曾经也十分喜欢过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后来女子怀孕了,他就把人带回了王宫封为宫廷贵人,本来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王宫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老东西几日逐渐就冷落了她,王室这地方向来很人人情凉薄,毕竟佳丽实在太多。”
“后来那个女子生了孩子,是个女儿,虽然王子更可以母凭子贵,但女儿一生下来就是公主,也非常尊贵。可惜这个女子命运太不好了,她生的是一个早产的女儿,孩子早产是因为当时她身体也不好,导致女儿一出生也就比较弱。”
“侍医好不容易去调养她们,才让这对母女身体恢复了些,侍医和老东西说过早产也是有可能。但是正常女人都怀胎十月才会生下孩子,老东西居然由此怀疑这个女儿究竟是不是他的,作为一个国王最讲究体面,可怜那个女子给国王生了孩子反而被怀疑,其实国王才是真正的混账东西,内宫佳丽无数还在跑到外面偷腥”
黎帕那拿起杯子喝茶,问后来呢?“你知道那个女子生的女儿是谁吗?”海珑麟自问自答,“就是我。”
“我在老东西的厌恶目光里长大。他给我取了一个特别丢人名字——海珑麟。海珑麟,吐火罗语中即“蛇”,“蛇”是吐火罗人忌讳的不祥之物!这个名字明显带有轻慢意味!”
“我得不到公主应有的待遇甚至因为老东西对母亲的厌恶和对我的怀疑,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分外明显的宫中,连吃穿用度都成了艰难的问题。在兄弟们向父亲撒娇着要求珠宝与衣装时我只是想着要怎么在父亲的视线中更小一点,再小一点,因为对兄弟们来说多出现在父亲面前可以更好的得到父亲的关注,获得更多的宠爱而对我来说出现在父亲面前就意味着父亲无尽的讽刺与冷眼,我知道他对我永远不可能有好话,那么不如不出现在他面前……”
“就这样,我在宫中几乎保留着绝对的透明与哑然无声。即使原本和应该得到王女应有的待遇。记得有一次我衣食短缺实在无以为继只好找到内监侍官想要获取一点充饥的食物可宫中的绝对方向是国王的态度,结果我遭到嘲笑与慢待……”
简直胡说八道!国王就你一个女儿,说他冷落你也罢,可宫中其他人何曾亏待过你?尉屠耆听到这里气坏了,在听见虚掩的门缝传来幽怨的歌声,“ 天空如此阴霾,没有阳光,风狠狠地要撕裂我的脸,割破我的血管,吹乱我的头发,掀开我的衣襟。让我狼狈不堪,树叶偷偷地嘲笑我,没有人在意的可怜虫?”他白皙秀气的脸涨得像一块红布,几乎有种闯进去揭穿其虚伪外衣的冲动,小时候哪次不是你主动抢我的烤肉?还有脸在黎帕那面前装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什么遭到嘲笑与慢待,谁活得不耐烦胆敢去嘲笑与慢待国王的女儿?!
看我打不死你这个居心不良,满嘴谎话的坏东西。气急败坏的尉屠耆东张西望企图寻找教训用的工具,扫帚、棍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