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天色还昏昏暗。教室里往日昏昏欲睡的少年们,今天一个二个都神采飞扬,走路带风。
安静的教室里,流动着隐隐躁动的空气。
语文老师黄梅提前五分钟到了教室。她来时,肖尔还正拿着作业乱窜。猛然间看见黄梅出现在前门的身影,他揉了揉近视八百度的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反应过来后,班上一阵兵荒马乱。
“好啦,要交作业的交作业,该收作业的收作业,剩下没事的就给我站起来早读了。这一年最后一天了,有个好结尾,才能有个好开头。”黄梅难得的化了个浓妆,原本朴素的脸像是容光焕发了似的,柳眉红唇,气质若兰。
哐当哐当一片椅子响动声后面,接着是朗朗书声。
禾南捧着语文课本,在背诵高一的古文《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革几羁兮,謇朝谇而西替……”
“报告——”宋奕成踩着早读铃的尾音,出现在教室门口。
禾南这才注意到,教室角落的位置上,少了个人。
迟到了?
他平时到的比她还早,今天怎么这么迟?
——“班长,明天我带你放烟花,好不好?”
电光火石间,昨日他的话闪现在禾南脑海。
不会吧……
他这是要在法律边缘伸出试探的小脚脚?
疯了吧,这人?!!
禾南微微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宋奕成如往日般,单肩背着包,另只手自然地垂落在外。
手上没拎,身上那身蓝白校服也没有携带可疑物品的空间,难道在他书包里?
禾南的视线如X光般,唰地向他的黑色书包扫去。但可惜的是,她的眼睛没有透视。
宋奕成神色如常,他大拇指拎着肩带,向上提了提滑落的背包:“对不起啊老师,我迟到了。”
黄梅温柔地笑笑,摆摆手让他进来:“早读铃还没完,你人就站在教室门口了,怎么能算迟到呢?回座位吧,早读期间不能随意走动交作业哦。”
宋奕成点点头说:“谢谢老师!老师你今天好漂亮,新年快乐!”
没有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人能拒绝对自己外貌的夸奖,黄梅脸上的笑意更深,喜滋滋的说:“宋同学嘴真甜!”
班上像肖尔这种捧眼,在底下直呼,让这株帅草给他们留条活路吧。
唯独禾南,眼珠子一动不动,愣生生地盯着他的书包。
烟花都是大桶大桶的,就算是手持烟花,烟花杆也很长。而宋奕成的书包很瘪,他刚刚向上提的动作,书包隐约映出两三本书的轮廓,不像装了烟花。
也许是禾南的视线太过灼热,宋奕成经过讲台时,刚好正对着禾南她们这一列。他淡淡地朝禾南挑了挑眉,干嘛?
很有意思的是,少年坦荡的眸光里满是理直气壮,心虚的反倒是禾南。
她没什么表情的移开视线,垂下眸,低头思忖。
如果不在他身上,难道是被他藏起来了?
那会被他藏在哪里呢?
禾南板着脸,痛定思痛考虑再三。
她绝不能让这个少年在她眼皮子底下,误入歧途!
一整天,她就像是个便衣警察,牢牢地盯梢着宋奕成这位“嫌疑犯”。
盯梢现场一:
大课间跑操完后,宋奕成脖额都是汗涔涔的,他敞开了校服前襟,拿着水瓶去二楼走廊上男女厕中间的饮水机接水。
禾南急急慌慌地跟上这如风的少年。
似乎是隐隐察觉到什么,宋奕成在教室的后门突然停住,禾南堪堪撞上他挺拔的脊背。
宋奕成吊着眼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班长,你跟着我干嘛?”
禾南后退两步,目光瞟到他拎在手中的水瓶,急中生智地说:“谁跟着你了,我去接水。”
“接水?”宋奕成似是而非地哦了一声,指了指她两手空空的手:“你用什么接啊?直接对着出水口生啃吗?”
禾南:“……”
这就尴尬了。
她被宋奕成直勾勾地盯了三秒,硬着头皮随口说:“我忘记了。”
宋奕成又似是而非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提步走向长廊。
他身后,他向前一步,禾南也跟着向前走一步。
就像条小尾巴。
还挺好玩儿的。
宋奕成平直的嘴角,稍稍向上翘起,他玩心大发地做了个实验,人往楼梯的方向走了一步。
果不其然,他身后的小尾巴也偏离了实际航线。
就这?还接水?
她骗鬼的吧!
她分明就是在跟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