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奴身穿天青色薄长襦,与柳无许平日里的着装极为相似。
他五官俊秀,颀长的身形挺拔如朗月,刻意隐去眸中的野性,举手投足间满是浑然天成的清贵。
只在偶尔看向宁锦时,不自主地露出一丝保护欲,宛若护犊子的成年狼王,决不允许族类受到他人侵犯。
“谁再敢欺负她,试试。”
本朝男子极为注重名誉,万不会对女子出手,更遑论是今日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简直不敢想象事后会被传成什么样。
萧燕素来要强,可此时再也顾不得颜面,耷拉着手嘤嘤哭了起来。
苏莹莹担心柳奴身份暴露,并无他法,只得好言相劝。
可惜说了半天,柳奴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只邀功似的瞪着宁锦,一副“你该夸夸我”的表情。
宁锦心里头暗爽,却依旧不想理睬这人,直至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才开口道:“马球比试快开始了,咱们快去瞧瞧。”
她拉着芊芊如没事人一般,丢下身后一切,径直往临水殿方向而去。
春光四泻水色好,飞云转空碧,幻演出各类趣意的形状,经文人墨客之手,化作意境深远的诗词。
今日的马球比赛便是在临水殿前的大片草坪上举行,春意拂过,激起一地青翠盎然。
不少贵门子弟换上马球服,立在场地边缘谦和攀谈,若仔细瞧便可发现,一个个眼中皆是跃跃欲试。
滁京之人玩乐之事众多,马球却是颇为特殊的一项。
马球乃是骑在马上的活动,自然需要开阔的场地,平民百姓鲜少有这样的条件,久而久之,便成了贵族之间最受欢迎的游玩项目。
且有不少适龄男女趁此机会相看良人,娘子们妆扮得姹紫嫣红,儿郎们则是渴望一显身手。
故而由官家举办的一年一度春季马球会,成了滁京城内一大盛事。
临水阁设有多个独立单间,供来客们歇息,三面垂纱,一面直面马球场,可将比试场景一览无遗。
宁锦还未走近便瞧见中央一单间内,三位风华出众的郎君。
左侧身着墨色锦缎绣银丝蟒纹的,乃是宁锦见过的六皇子齐吾玟,今日不见他那柄不离手的折扇,而是捻着两颗核桃在手中盘玩。
中间一位凤眸狭长的郎君正与齐吾玟相谈甚欢,眼尾上扬有些女气,身穿绯罗红缎,惟有本朝太子齐叶廷有此殊荣。
右侧一位面相敦厚,笑眯眯吃着茶水,不大说话,想来便是习性谦逊低调的二皇子,齐沐炀。
宁锦匆匆一瞥便收回目光,那般贵人并非她可以随意打量。
她携着芊芊绕过人群,择了一处人不多,却视野开阔的女眷单间入座,抬眼恰好瞧见场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执着球杖准备上场。
马球比赛分为男女场,即将要开始的便是女赛。
花千樾作为红队的主力人物,本就生得高挑,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飒爽英姿,不输儿郎分毫。
她看到宁锦,扬了扬手中球杖算是招呼,眉宇间的畅快肆意惹得人移不开眼,与那日柳府之人天差地别。
这才是她花千樾该有的模样。
男席处,齐吾玟面上风流,眼神却是落在花千樾身上一动不动,险些被她耀目的身姿晃了眼。
齐叶廷与齐沐炀二人见此只觉好笑。
太子齐叶廷:“六弟,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未俘获佳人芳心,枉你滁京第一风流公子哥儿的名头,不若让给旁人算了。”
若是他未记错,齐吾玟早在十二岁那年初次见到花千樾时便动了心,苦苦追求多年,奈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却似那冰山上的寒水,始终没有温度。
二皇子齐沐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人家花娘子乃将军明珠,矜贵清高,平素最讨厌滁京那些纨绔子弟,啊对,就是六弟你这种类型,追不上也正常。”
齐吾玟额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看向两位兄长:“轻易到手的有什么意思,寡淡无味,我就是喜欢泼辣的。”
直辣得他心肝儿疼才好呢!
他执起茶盏将一碗上好的北苑先春囫囵吞了下去,惹得齐沐炀频频蹙眉。
这时齐叶廷指着场中一位袖系天蓝色帛带的女子,问道:“萧燕的手怎么了?”
但见萧燕坐于马上,左手稳稳拽马绳,可执球杖的右手却有些不得力,晃动间有些僵硬,时而伴随着缩瑟。
三人面面相觑,皆不知所以然,萧燕与花千樾一样擅马球,今日女赛她二人是一大看点。
齐叶廷身后内侍不动声色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俯身在他耳旁轻言。
只见齐叶廷先是眉头蹙紧,随即朗声大笑道:“我说这柳相总算是开了窍,知道要为夫人出头了。”
他眸色变深,与二人简单说了说缘由,只当是一场风流韵事。
齐沐炀不赞同:“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