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害怕过威胁?”初昭睁眼,平静反问道。
“既然如此,罗喉对你又有何抗拒的必要?”枫柚主人明知故问道。
“我讨厌麻烦,可能会牵扯到我的麻烦。”
“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想要安宁,罗喉不会拒绝你的愿望。”
“保证?与其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中,我更想亲手掌控。”初昭斩钉截铁道。
对面紫衣男子无奈叹气,只能说性格这件事与失忆没关系,再洗个几百遍这顽固的脾气一改不改,“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放弃这件事。”
“被遗忘的死者安静沉眠,早就入土的灵魂为何不安息?”
“因为这世上还有他在意的事物。”枫柚主人抬头,朝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初昭心头一跳,本能告诉他眼前人大概率挖坑让她跳,追问的话语已是脱口而出,“什么?”
“你,是你啊。初昭,你就这么不愿意去思考,你与罗喉,她与罗喉,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让她如此心心念念……”枫柚主人放下羽扇,视线紧紧追着初昭,言之凿凿道。
“我不想知道!”初昭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发言,她起身,宽袖拂过石桌,眼底闪过冷意,“继续保持你的沉默吧,这件事我自己去查。”
枫柚主人此刻却表现出难得的强势,羽扇按在桌上,一字一句将口中话语说尽,“查什么,你如果有心去查,早就知道一清二楚。你扪心自问,你拒绝罗喉,是因为你厌恶麻烦,还是不想再让多余的牵挂,动摇你拼死的决心,不想让那份太过炽烈的情感,点燃早已冷却的内心。”
“你究竟是厌烦于意外,还是害怕,怕你自己会迟疑,怕他会让你退缩?”
枫柚主人逼问着她,他的声音并没有太强的压迫,但内容足够让她沉下面容,甩袖离开。
——近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
把人气跑的枫柚主人一扔羽扇,收敛了咄咄逼人的语气,重新化作悠闲的惯常表现,心中颇为平静。比愤怒更可怕的是无动于衷,如果她真的可以条理分明反驳他,他反而会忧虑她心志之坚,但很快他眉间重新挂上沉重,因为这同样预示另一种可能,比现在更加危险的可能。
“初昭,你对罗喉的抗拒,是出于自己的本能,还是真的有他在影响你?”
要不是这次反噬引起他的注意,枫柚主人也不会将邪天御武的影响划入思考,因为那对云曦月来说不成问题。大概是初昭表现出来的态度太随意,以至于让他忽略了眼前的女子不是那个千年悲欢沉淀下沉稳从容的云曦月,她还怀有一腔热血年少慷慨,尚且会被正道那份真诚感染,尚且会因他的话语动摇,同样也会,被邪天御武的怨念所侵蚀。
羽扇之下横眉冷对,枫柚主人按下翻涌的念头,抬手拈起竹叶,若有所思,“如果这真的与你有关,吾希望你的决心,有阻止你自己的力量。”
另一边,在太学主打算派出人手去找初昭之前,后者终于姗姗而来。
划重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对此下酆都表示没见过几次她心情好的时候。
这次太学主还没询问她的情况,初昭已经自行解释起来,虽然她的解释,忽略了太多细节,听起来相当敷衍,“天剑之争结束后,有人跟踪我,出了些意外,耽误些时间,然后,”她顿了顿,眉间是显而易见的烦躁,“罗喉戒玺丢了。”
“丢了?”太学主对这件事的过程并不在意,甚至是结果也不值得重视,唯一可见的是,初昭因这件事而相当失态,“即便是失落了戒玺,也不值得你这般焦躁。”
他起身主动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的意味明显,“这样的表现可不像你,只有冷静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路径。”
“我的情绪很明显?哈,都怪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初昭自问自答一句,随即双手捂住眼睛,想要掩住波动的情绪,她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是这种称不上过分的表现。
“你在做什么?”她几乎是生硬转开话题,显然不想让注意力再落到自己身上。太学主收回动作,窥见她眼中躲闪意味,呵呵一笑,并未挑破她的想法,而是重新转回他的坐前,沉声道:“吾原本打算去见一个人。”
“谁?”初昭见他有意不谈,松了口气,接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你见过的,一个女人,一个让死神念念不忘的女人。”
“一夕海棠?”初昭只略一思考便给出答案。与死神有关,她还见过,这样的人选并不多见。
太学主点头,将属于她的过往告知,不出意外得到了初昭一份白眼。
“听起来是挺让人唏嘘,死神求而不得之人,你想去见她,是想让她爱上你,证明你胜过死神,啧,这种无聊的把戏果然是你会想到的。”初昭的嘲讽从来不因她的低落情绪而改变,这个某种程度上死神的受害者,在死神相关之事上总保持着一如既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