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换了衣衫,侍女呈上了吃食。虽已经过了午,但春娘养生,刚起床就该吃朝食。郭珩见晏衡慢悠悠的喝着小米粥,便又凑过来问她:“阿衡,咱俩的交情,可胜似亲兄弟姊妹的。若你我都是男的,那可就是传说中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若你我都是女的,那就是金兰手帕交。而今不过是个书生,你这般藏着掖着,也真不够意思的,可是不把我当兄弟了。想当年,我可是想着你爱听琴,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花魁送你,那时候也不见你跟我见外。”
晏衡无奈扶额,她那时刚回洛京城,第一次见都是男子的青楼,十分好奇,又有郭珩这个离经叛道的好友煽风点火,心里对南风馆里的那个擅弹琴的花魁琴公子好奇极了。只刚回洛京城的时候,武虞候也是抱着将晏衡养回贵女仪态的想法,拘这她不让她去南风馆。如此,便在晏衡生日那天,郭珩一掷千金,拍得了琴公子的初夜,只将他带来了武虞侯府,要他为晏衡弹了一曲广陵散,做她的生辰礼物。
那一次,可把武虞候气的不得了,却见晏衡自永州回洛京城后难得笑的开怀,便也不再拘着她做贵女了。
晏衡放下筷子,她方才已经想过来很多的借口,来为那个莫须有的书生来遮掩。可是现在,她不想骗郭珩了。这是她在洛京城里少有的好友啊,一个是夷光,还有个是郭珩了。
“其实,昨晚我出了宫,便是找他了。”晏衡直接告诉他:“他是穆修。”
郭珩正叼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蟹黄包吃,听得她的话,惊得被汤汁烫了一嘴。他喝了口茶压压,睁大了眼,忍不住道:“阿衡,啊,你喜欢这个调调的啊。”
“是啊,我就是喜欢这个调调的啊。”
郭珩皱眉:“穆修虽然是书生里难得的灵光的,可他文弱又不解风情,性子清正,不擅专营,不能陪你策马射箭,也不适合我们这般家世身处的漩涡。其实你往后是要袭爵的,不若寻个小官家庶子,更合适些。”
“我知道啊,就是难得碰到一个看的顺眼的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呗,有什么办法呢?”晏衡叹气,英气的眉难得的皱了起来,她的眼睛偏圆,皱眉低落的时候,反倒显得几分可爱可怜的模样。
郭珩见她如此,便道:“你若是真的喜欢,穆修就穆修吧。他若犯倔,作什么书生意气,宁死不从那一套,我便亲自替你绑了他送你洞房里去。”
晏衡笑了笑,歪头看了郭珩许久:“不用了。我视他为山间明月,不舍得摘下。你说的对,他不适合落入我们这般漩涡里。所以,我放过他了。”
郭珩定定看她,道:“好,不摘就不摘。阿衡,咱也不去看书生了,书生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打马球吧。”
郭珩是说干就干的性子,他拉晏衡起身,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然后将胳膊搭在晏衡肩上,吊儿郎当道:“我跟你说,来了京城就得出去玩儿。永州有永州的玩儿法,洛京有洛京的玩法,你以前都是来去匆匆的没有好好玩儿,而今在这儿安定下来了小爷我好好带你玩儿。”
说罢,晏衡便被他拉着去了京郊的跑马场,今日楚家设了马球宴,宴请了许多权贵参加。
马场很大,是楚家祖上留下的基业,连绵近百亩,也圈养了许多良驹。但马球赛场上的世家自有带来各自的宝马,说是打球,但也是个名利场,各种攀比自然是不能少的。但也是有许多人来打球的,只为夺得这次的彩头,楚家曾祖楚司马亲手所画的秋游图。
楚家曾祖楚司马,是大昭国开国圣主晋安皇帝的谋臣,也是大昭国的开国元老之一,擅水墨丹青。秋游图,便是他随圣驾秋猎时所画,画上的是晋安皇帝与开国的十二功臣,彼时,征战十二载,君臣相得益彰,秋猎场所诸公得偿所愿,意气风发。
晏衡与郭珩到的时候,马球已经到了下半场了。楚瑜是个极周到的人,晏衡他们虽是临时来的,也能为他们安排了个极好的观赛位置。刚寻了位置做好,便有与郭珩相识的世家子来与郭珩打招呼。
“长风,你脸上怎么好大一个巴掌印?”刚掀了帐帘,来人便用熟稔的语气与郭珩道。
郭珩忙将脸捂了,随即又放下,冲着来人囔:“小爷我昨日夜宿春风楼,楼里的花魁娘子太过娇蛮,野猫儿似的也是情趣。哎,个中滋味,柳兄可懂?”
都是郭珩风月场上的狐朋狗友,晏衡只在宫宴上见过几人。郭珩与他们打闹了几句,便将他们应付了,只是这些人来与郭珩打招呼也并非叙旧,也是抱了和晏衡结交的心思。
个个都是人模人样锦衣华袍的郎君,像是开屏了的孔雀,将晏衡夸得如九天神女一般好,极尽殷勤。
武虞候是最受徽帝信任的臣子,又替徽帝掌管火铳军,晏衡是侯府的继承人,还是女子,都是想着吃绝户的念头罢了。
郭珩挡在晏衡前面,拉下了脸:“怎么?一个个的在爷面前玩什么小九九,你们讨好女子的招数都是本郎君用过的。你们这幅皮囊里子,骗骗花楼里的姑娘还算凑合,却是辱没了武虞候女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