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1 / 2)

可儿一曲终了,全场宾客已经鸦雀无声。直到延宗表情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吼了一声“好!”,其他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叫起好来。

高孝琬不知何时已经把羽毛扇掉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脸上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延宗见状好奇地推了他一把,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高孝琬这才回过神来,又慌忙拾起羽毛扇摇了两下,掩饰着什么似的说道:“我方才就说了,不过尔尔,不过尔尔。”

素有才子之名的高孝珩闻言便转过头来说道:“这孩子年纪虽小,已经有了段郎三四成的功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延宗听得乍舌道:“她弹得这么好,才只有段郎三四成的功力?”

高孝珩偏过头,想了想说道:“最多三成吧,说四成还有些勉强。”高孝瑜在一旁笑道:“她已经很难得了。教坊里多少人弹了一辈子的琵琶,只怕也没有这个女孩子弹得好呢。”

长恭听见他们这么议论,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高兴了起来。延宗凑过去,伸手捅了捅他嘴边两个笑出来的小梨涡,发现什么稀罕物似的说道:“看把四哥高兴得!”长恭一把抓住他的小肉手,朝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一扬下颌道:“正主要登场了。”

这时段长卿已经和可儿交换了位置。他举起手的一瞬间,原本纷闹的席间顿时又安静下来。段长卿那双湖水一样的深蓝色眼睛往台下一扫,最后定在了首座的高澄身上。高澄原本在侧身与人谈话,察觉到段长卿的目光之后,立刻凌厉地逼视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石破天惊的高音从段长卿手上的琵琶破弦而出,旋即化作了一阵骇人的风暴。慷慨悲凉的琵琶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仿佛瞬间将听者带到了地狱般疯狂杀戮的战场上。

段长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最后变成了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色。他自始至终冷漠地旁观着战场上的无尽厮杀,手指用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丝弦上跳跃轮回,那双仿佛潜藏着无尽波涛的蓝眸却一直紧盯着高澄不放。

高澄皱紧眉头看着台上的这一幕,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就在他“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一刻,段长卿的琵琶却发出“嘣”的一声嘎然而止。

弦断,曲毕。

段长卿和高澄隔着满院子的宾客互相盯视着,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高澄缓缓地挥手道:“来人!”园子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谁都知道齐王殿下喜怒无常,谈笑间夺去无数人的生命,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不少人倾慕段长卿的风采,已经不忍心再看接下来的惨剧,便纷纷借故离席。

可儿察觉到气氛有异,紧张得一把攥住了段长卿的右手,眼睛却求救似的望向了长恭。长恭连忙起身,正想说句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却被明剑死死地摁住了。

没想到高澄却忽然说道:“赏段先生和他的小弟子,黄金百两,丝帛十卷!”长恭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的手被明剑摁得发麻,又回过头瞪着明剑说道:“你还不放手?”

明剑讪讪地松开手,见长恭皱眉甩着自己的手,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殿下,就算是你,也千万不可当众忤逆王爷。”长恭瞥了高澄的脸色一眼,也变得沉默了下来。

肇事者段长卿却一脸坦然地跟随王府管事去领赏,仿佛刚才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高澄也与座上高朋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刚才的紧张气氛似乎只是众人一瞬间的错觉。然而长恭却知道方才父亲身上泄露出来的杀气绝对不是假的,只是不知为何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竟然轻易放段长卿离去,这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

想到这里,长恭立刻找了个托词起身,自己又绕到后门出了王府,站在段长卿和可儿必经的路口等候着他们。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段长卿牵着可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路口。长恭立刻迎了上去,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好在段长卿一看见他就主动说道:“四殿下是来问方才园中之事的吧?”

长恭看了可儿一眼,说道:“段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段长卿点点头,又对长恭身边的明剑说道:“能否劳烦小郎先送可儿回去?”明剑看了长恭一眼,见他朝自己颔首,又觉得这里离王府不远,便放心地领着可儿离去了。

段长卿指了指路边的一家酒肆说道:“殿下若是不嫌那里鄙陋,我们就进去聊聊吧。”长恭便跟着他入了酒肆。段长卿要了一间雅座,随意点了些酒菜之后,便屏退一切旁人,解下肩上的琵琶说道:“四殿下请坐。”

长恭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很少进来的酒肆,闻言连忙坐在了段长卿对面。段长卿主动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又试了试桌上的酒菜以示无毒,方才说道:“我本是高车族人,与当朝的斛律将军同祖不同宗。”

长恭知道段长卿所说的斛律将军是本朝名将斛律光,不禁肃然起敬道:“斛律一族能征善战,世代忠良。想不到先生竟然是他们的同族,长恭失敬了。只是先生为何不用‘斛律’姓氏,反倒改称‘段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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