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鱼知乐打定主意,就算不睡也要赶上那扇灯。
坐在灶台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打着瞌睡,鱼知乐听见厨房里“吱吱吱”的动静,知道这是有老鼠出没偷米,两位嬷嬷白日里就抱怨过,可四下打量却连老鼠尾巴都瞧不见。
鱼知乐伸了个懒腰,想去院子里醒醒神。
漆黑的夜里,摘星台上那扇灯光还亮着,此时约莫已近子时半。
前两日鱼知乐醒来时也就寅时中,寅时末的样子。
掰着手指换算,这国师难不成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不到?这是真的打算成仙了?
她走出院子,沿着辰河游荡。河上有一座石桥,是摘星苑与这边唯一的连接处,桥那边有侍卫把守,除银灵、玉灵两位童子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嬷嬷是这么对鱼知乐说的。
鱼知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身上热烘烘,起了一层虚汗。
虽说是夏天,但夜风习习,她走得也不快,不至于热出汗来。鱼知乐擦了擦额角,知道自己这是伤没养透,身体有些虚。
她想回去歇一歇,却听见远处有“喵呜,喵呜”的猫叫声传来。
循声找去,只见一棵大榕树粗壮的枝干高高的越过辰河,指向对面院墙后的天空。一只小白猫趴在树干上,胆怯地左右打量着,哀叫不止。
这不是从虞婕妤那里跑掉的猫吗?
鱼知乐笑了,他们还真是有缘呐。
“下来呀。”鱼知乐冲那小白猫招招手,“你知道怎么爬上去,就不知道怎么爬下来吗?别害怕,妈妈在下面接着你。”鱼知乐见那猫不理她,又从岸边折了根短树枝,充作逗猫棒挥来挥去,想要吸引那只小白猫的注意。
谁知身后的天空突然亮起一点光,“啪”一声巨响,墨黑的天空绽放开一朵烟花。
那猫儿吓得浑身一颤,朝树枝尖跑去,眨眼间不知怎么就倒挂在树枝上,蹬着一只后腿翻不上去了。天上的烟花一朵朵不停歇地绽放,在小白猫身下平静的河面上映出一块块斑斓的色彩。
“又不是过年,大半夜的,放什么烟花!”
鱼知乐说着攀着树干往小白猫那边去,那猫儿见有人靠近,闹腾得更厉害了。
“别动!”鱼知乐嚷道,“小心掉下去!”
说话间,那小白猫只剩两只前爪还趴在树干上,开始一点一点向下滑。
它那“喵呜喵呜”的哀叫声也已经只剩下尖利的,声嘶力竭的一个音节——“喵”。
千钧一发之际,鱼知乐向前一扑,提溜住了小白猫的后脖颈。
她松了一口气,将小白猫抱在怀里,抬起头才看到院墙的另一边有个人正在看她。
紧贴着院墙有一处池塘,或许原本就是外面辰河的一部分,池塘里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就在月亮旁边的岸上,背手站着一个少年。
他长发散落,玄色衣衫上有金线银线绣成的星斗,外面还罩着一层月白色纱衣。
在他身后是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小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摆放着一盏低矮的灯,亮着青白的光。
“你是何人?”那少年问,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乃……此间过路人。”鱼知乐一边随口胡乱作答,一边悄悄向后挪去。
“树干要断了。”少年说。
“什么?”
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喀嚓”一声,树干在鱼知乐身后断裂开,倚着院墙慢慢向里头斜去,终是“噗通”一声栽到池塘里。鱼知乐双手抓紧树干也一同掉进水里,她怀里的小白猫倒是纵身一跃往岸边跳去,由那少年稳稳接住。
从水里冒出头来,鱼知乐正对上抱着猫蹲在岸边淡漠地盯着她的少年。
“擅闯摘星苑是死罪。”那少年说。
不稀奇。这皇城里多的是死罪。鱼知乐脑中急速转动,想着该如何脱身。
“他们来了。”那少年又说。
远处有几人的脚步声,正往这边来。鱼知乐一时有些慌张,转眼看见那少年虽面色不变,嘴角却是明显一勾。她心中恼怒,脚步声仿若近在耳边,心一狠,她一手拽过少年的衣领,一手绕过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拽落水中,拉着他潜到池塘深处。
小白猫这次又及时从那少年怀里跳了出来,落在岸上,不明所以地看着水面。
水面上榕树的断枝并落叶参差,一闪奇怪的寒光在月光的掩护下渐渐落向深处。
几名侍卫赶来,小白猫吓了一跳,匆匆逃跑。
侍卫们来到池塘边,看见了逃开的小白猫,以及水面上榕树的枝干。为首的那个侍卫抬头看见院墙上方榕树的断口。“这树枝伸得太远了,明天叫人来修剪整齐。”他说。
隐隐约约瞧见岸上的人影消失,鱼知乐拉着少年又浮到了水面上。
那少年一动不动,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