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失礼放在心上。
“我来了!”
这时,叶寒廷才装作刚看到她的样子,敷衍一揖。
公主绕着馒头转了两圈,神色疑惑不解。
“就小半个月不见而已,它怎么这么胖了?肚子大了好一圈。”
“去势后的马都这样。”叶寒廷声音清冷。
馒头品相一般,本来送不到皇家马场,马户牵着马驹到城外的军马场卖,那段时间卫闯刚回京,李昭儿整日都要跟着去军马场检阅军马,正好看中这匹孤零零拴在一边的白马。
馒头除了毛色尚佳,别的都属下等,偏就命好被公主看上了,非要带进宫。
圉官们担心这样的血脉混入皇家御马中,便禀明公主,直截了当地割了马卵子。
阉割后的马儿温顺易驯,给公主当坐骑再适合不过。
李昭儿道:“我看你还是别喂了,馒头再这么吃下去,马儿也要变成猪儿了。”
之前还不觉得,大概是那时每天都来马场,所以馒头胖了她也看不出来,这次小半个月未见,前后体格差别,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昭儿掠过叶寒廷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新马鞍的皮革四角系了花花绿绿的流苏,公主将它们慢慢吞吞地都一一理顺,一切都顺眼了她才肯走。
一片苜蓿叶子沾在靴子上,李昭儿甩了几下都没能甩掉,靴子上有绿色的草汁,她又舍不得蹭在馒头雪白的马肚子上。
公主坐在马背上,翘起脚尖,点了点下巴。
“叶寒廷,我脚上有片叶子。”
叶寒廷拍掉叶子。
“我让你拿掉,没让你打我的脚。”
叶寒廷充耳不闻。
“下来。”
“什么?”
“马镫短了。”
小姑娘正长个子,抽条比苗快。
馒头吃胖了,马镫子挂在马背上,垂下来的长度已经不容许公主伸直双腿,只能委屈地蜷着。
“哦,好吧。”
李昭儿熟练地下马,脚刚沾到地,突然觉得不对劲。
“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了,我是公主,你只是个马夫,不可以用这种平起平坐的语气跟我说话。”
叶寒廷比她大不了几岁,说话总是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理直气壮地姿态一点也不像寄人篱下的奴仆。
有道理的话公主一向都听,所以才愿意下马,可嘴上还不忘要批评一句。
叶寒廷对此习以为常,他调整了马镫的长度,拉着皮带,突然问了句:“怕不怕疼?”
“什么?”
叶寒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即便骑术精湛,也要做好随时摔下马的准备,要是摔下马了,公主怕不怕疼?”
“又不是没摔过,我才不怕。”
叶寒廷望了她一眼:“那很好。”
“再试试。”
李昭儿依言上了马,腿上的确比刚才舒展多了。
她居高临下地对站在一边的叶寒廷说道:“我带馒头去林子里跑一跑,你跟在我后头,帮我挡着那些跟屁虫。”
“好。”
她又俯身摸摸马头:“馒头,我们去消消食。”
每次公主在林中纵马,护卫和骑奴都会驾马紧随其后,不时还要追着提醒,殿下慢些,慢些…
李昭儿耳朵都快出茧子了,是以比起皇家马场,她更喜欢去城外军马场,一来能时时见到阿闯,二来军马场林地广阔,地形复杂,疾打马鞭,就能将那些尾巴甩得远远的。
皇家马场的后山是一片树林,山路狭窄,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一匹马通过,山中没有凶兽,只有一些野兔獐子,闲暇时可以容公主打猎玩耍。
在林子里跑了几圈,李昭儿踩在马镫上回头望,叶寒廷不负重托,护卫的队伍被压成一条山坳里的毛毛虫,歪歪扭扭进退两难。
公主这么做不是一次两次,护卫们都清楚质子是遵从公主的旨意,早已习惯,也不急于追上御驾。
此时已过午时,公主还没有尽兴而归的意思,仍然流连在山中打马追赶野兔,时缓时疾。
“这马鞍怎么这么硬?一点都不舒服。”
公主嘀咕着,但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回,她又不想再折返回去更换马鞍。
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炮竹炸响声,硫磺燃烧的烟气腾空升起一阵白烟。
放炮需要空旷的地方,皇宫中最空旷的就是马场附近,起初只是一两下响,随着爆竹数量的增多,响声越来越大,已经到了震耳的地步。
马儿虽然有些不安稳,但勒紧缰绳,还在可控范围内。
护卫跟在叶寒廷身后,粗声粗气地说道:“这动静还得持续一个多时辰,马儿受惊伤了公主就不好了,还请质子让属下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