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学问上,兰照是个死脑筋。
伴读当了两天差,就令公主彻底没了做学问的兴趣。
“得想个办法让他走。”
公主趴在锦榻上,重重捶了一下枕头,蝉衣坐在旁边为她捏着酸痛的肩膀。
紫檀长案上散了一堆纸,每张上面都写满了字,高江收拾成一摞,比划了厚度,薄薄的宣纸垒起足有一拳高。
“居然这么多,殿下最近写的字比之前加起来的都多,这个小兰大人真是不懂得体贴人,让殿下如此劳神费力。”
蝉衣道:“小兰大人那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让殿下在课业上有点起色。”
“他这种大才子好学生,怎么知道我这种差生的苦,他讲的东西我听着云里雾里,大概他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连那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只能让我一遍遍的抄书,蝉衣,你看看,才两天我这手上都起茧子了。”
李昭儿将手送上前去撒娇,蝉衣捏了捏公主有些发红的手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不行,银珠,快取条帕子浸了温水送来。”
银珠取来热帕子递过去,小丫头看到公主手上伤痕累累,“呀!”地小声叫了出来。
“殿下以前衣服上有个小线头都能磨出红印子,再这么写字,手要坏了。”
蝉衣皱着眉头接过帕子,轻轻压在公主手上泛红的地方。
小兰大人是太后和太子妃属意的驸马人选,这才送过来做公主伴读,目的是为了让他与公主培养感情,请神容易送神难,轻易怕是不能将人弄走。
蝉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太子李瑾安。
太子本就对太子妃自作主张去太后面前推举自己亲弟弟的做法感到不满,兰家太过心急,想在太子一系安插更多的自己人,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利用了公主。
………
观音诞当天,李昭儿虽不用跟着去观音堂,却还是起了个大早,也不是她自己想醒,完全是外头的炮仗放得又密又响,吵得她无法安睡,便索性起了身。
每年观音诞,宫里都要在卯未亥三时放三次爆竹,夜色降临时,宫外还会举行盛大的千灯烟花会,观音堂的僧众同时齐声诵经,两处遥相呼应,祈国家昌盛,百姓安康。
李昭儿被轰隆的爆竹声炸得耳朵嗡嗡响,兰照陪着姐姐兰婉随太后去了观音堂,公主偷得一日空闲,换上骑装直奔马场。
一进马场,只有稀稀疏疏几个马夫在清洗马槽,木栅栏前挺立着一座金身马王神像,神像右侧的验马地上,有几个相马师围在一匹龙驹的周围,正与圉官交谈着什么。
李昭儿步伐急促,相马师们刚行了个半礼,公主就摆摆手让他们免礼。
她边走边问:“馒头在马厩吗?”
圉官跟上公主的步调,回禀道:“殿下,质子牵着馒头往草场去了。”
公主急着找马,圉官难掩愁容,又进言:“观音诞辰,宫内燎竹,马儿容易受惊,安全起见,殿下不如…改日再来驭马?”
要是别的马儿就算了,个个都是相马师们百里挑一的龙驹,无须担心爆竹的动静就令它们受惊。
公主的爱马生性胆小,又被喂得体态胖乎,在相马师们眼中实在不堪用,圉官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改日?”
忍耐了多日的公主自然是不依。
“你是说本公主骑术不精,连马儿受惊都驾驭不住?”
“下官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李昭儿不耐烦道:“没什么只是可是的,你忙你的去,不要跟着我,要是再拦着,小心我…我拿鞭子抽你。”
公主威胁地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鞭子划过空气,绽放出啪的一声惊响。
前阵子听说景阳公主又责罚了质子,还在芙蕖园将人打个半死,圉官见这架势不敢再劝,紧张地缩了缩脖子仓皇告退。
草场种着大片的苜蓿,青草的香气醇甜,空气中还有爆竹燃放后积留下的火药味。
叶寒廷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正在吃草。
他嫌弃地看了眼马背上五颜六色的马鞍。
景阳公主品味奇特,颜色越花越喜欢,有时要五光十色的白,有时又要姹紫嫣红的绿,出了名的难伺候。
光是一块马鞍就挑了七八种颜色的绣线,还必须每种都用上,难为绣娘们使出了几十年磨练出来的绣功,才勉强交上了这件符合公主要求又不过分违背自己审美的绣品。
叶寒廷轻轻拍了拍马鞍,皮革下的木质骨架发出脆响。
他的余光瞥见从远处跑来的李昭儿。
公主的鹿皮软靴踩在苜蓿草的绿浪上,苜蓿的青气裹挟着少女身上的药王香气朝他扑面而来。
叶寒廷不为所动,缓缓抚摸马儿的鬃毛。
李昭儿以为他是专心喂马才没看见自己,心思单纯的公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