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紊地盘货。凡是能简单粗暴解决的事儿,他才不会去费什么脑子想什么是非对错公不公正。
薛秀才之后,是刘掌柜的单子。
朱和尚拿笔一划,“红烛一百支。看来刘掌柜这月生意不错?”
刘掌柜哈腰笑道:“哪有哪有,若非玉灯娘子心善,月月照顾着生意,刘某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这不下月家里头小孙子满月,夜里设宴,要费些烛火,这才要的多了些。话说这还是托了玉灯娘子和郇爷的福,若是改日能带我那小孙子登门磕个头,哪怕立刻死了都是笑着的!”
朱和尚撕下单子拍到刘掌柜的胸膛上,“知道孝敬两位主子就行,磕头就免了。”
刘掌柜连连哎了两声,捧着单子去点货了。
听到这儿,乔笙知道今夜是找对地方了。
京都的低价火烛,皆源于此。
听方才刘掌柜的意思,这混草堂背后的主子是一个叫郇爷的人,而郇爷大概又与南宫珞有些关系。
莫非南宫家就是通过这混草堂把控着京都高涨的烛价?
现在的南宫家,全然没有当初南宫璃在世时的半分影子,乔笙对它是越来越陌生了。
混草堂前,一切都在默默进行着。
一个个纸包不断从里头传递出来,装车,点数,一气呵成。
另有人推着推车或是挎着竹篮,不断从周边的茅庐里出来,白日里乔笙问路的那位阿婆也在其中。
她左右各挎一只大号竹篮,坠得她摇摇晃晃,好不容易颤巍巍走到宅前,又叫一个瘦高的男人拦下,挑了竹篮上的布帕查验里头的东西。
男人从竹篮里拿出一支火烛,放在光下细细一瞧,光泽莹润,澄若琥珀,是用上好的蜂蜡制成的蜡烛。
阿婆道:“宫里头用的东西,老婆子可不敢造次。”
男人把蜡烛放回竹篮,并未立即放行,而是抄到竹篮底伸手一翻,捞起最底一层的一支白蜡烛。
他只看了一眼,阿婆脸色一变。
下一刻,她被一脚踹翻在地,两只竹篮跌落,蜡烛骨碌碌滚得满地都是。
男人用脚碾过地上的一支白蜡,朱和尚过去蹲下细看,白色外壳里包着的全是黑泥,一脚踩上去,压成了黑色的泥饼。
朱和尚捏起一点白色外壳,一闻,道:“盯你好几天了。泥土外头包羊脂,苏婆子,把老子们当瞎子是吧?”他站起来,又一挥手,苏婆子自知求饶无用,灰白着一张脸被人拖了出去。
说杀就杀。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乔笙指指茅庐后的小道,示意乔七从后边儿悄悄走。白日她们一直靠右走才找着了混草堂,那么现在只需要一直靠左就能顺利走出东市。
她刚一挪步,就听乔七“啊!”得叫出声来。乔笙顾不得心头猛跳,一把拉住乔七重新躲回到柴火垛下。
乔七这一声叫得太响,朱和尚没听到是不可能的。一串重重的脚步声迅速往她们这边靠过来。
跑是跑不掉的。
乔七趴在乔笙怀里,一动也不敢动。鼻头上,肿起来一个红彤彤的鼓包。
在她身后,是一面灰扑扑的土墙,有几只蜜蜂嗡嗡飞舞,下一刻就钻进墙上的小洞里不见了踪影。
朱和尚的声音传来:“谁在那儿?自个儿滚出来,别等着老子过去绑你!”
乔笙按住了乔七摸向木柴的手,摇头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便听刘掌柜说了句:“朱爷,东市里头野猫多,发起情来也是这声儿,你这么一吼,估计早窜没影儿了。”
朱和尚显然不信,点了两个人上前去看。
袁驰和覃川卧在房顶上,俱是捏了一把汗,袁驰一推覃川:“怎么救?要不咱们下去掳走算了,直接关到牢里审。”
覃川:“再等等。”
“再等下去就真要给她们收尸了,死人嘴里可审不出东西。”
“再等等。”
“你总得告诉我等什么吧?”
“等那个伤我的人来救她们。”
袁驰平静下来,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想一箭双雕?也是,一抓抓一对,赏银翻倍。哎呀,我都想好要问国公爷讨什么好东西了。”
覃川看他一眼:“国公爷有把匕首不错,刀锋凌厉,削铁如泥。”
“是吗?那我可要讨过来试试手。”
“多谢。”
“谢什么?”
“多谢替我讨赏。”
袁驰想起了那个赌注,“……等等,人呢!”
说话的功夫,乔笙二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