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将小竹筒拆下来,想着刷一层亮漆上去,下盘再做的重些,到时翻滚起来更容易保持平衡。
“此去京都,对外便只说是去找周郎,省得对上南宫家,看再招惹是非。”
她一定要找周琼问个清楚。至于南宫家……最好是这辈子再不要有什么牵扯了。她不晓得要如何面对南宫珞,不晓得如何面对曾经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的一切。
乔阮另搬了把椅子来,支着下颌看着乔笙忙活。
“姐姐怕她做什么,对上了也不用怕,出了事我给姐姐兜着。”
乔笙只当他是在变着法儿地逗自己开心,“南宫家在京都无法无天,难道就没有人能管得了吗?”
“有。”乔阮眸子一亮。
“官家么?”
乔阮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官家暂时还动不了他们。”他坐正身子,竟是难得严肃起来,又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有一个人,那人若真想管,包管弄得南宫家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他说的神神秘秘,脸上带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就连乔笙都被他说的不由好奇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满心满眼期待着他说出那人的名字。
乔阮唇角一勾,“唐国公。”
乔笙脱口而出:“……那个纨绔国公爷?”
若是唐国公,乔阮说的倒也不假。这人一出马,南宫家肯定头疼,因为这位爷本身就是位比南宫家更令人头疼的存在。
一般称得上“国公”二字的,大多是袭爵,可这位,却是一刀一枪自己拼杀出来的。当年西迟国从大魏手里夺走的俪、肃、祁三地便是这位国公爷领兵夺回来的。
据说此人用兵如神,从不按照常理出牌,行兵布阵也是毫无章法,却总是能出奇制胜。打到最后逼得西迟名将破口大骂抱头鼠窜。
唐国公此人,十四上战场,十五退贼寇,十六封国公,十七……一夜狎十妓,醉杀老阁臣。
乔笙笑了笑,“找这位爷……”
怕是请佛难,送佛更难。
乔阮听见“纨绔”二字,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捂嘴咳嗽一声,正经道:“纨绔之说,都是空穴来风。唐国公此人,少年英才,刀山火海里走过,最是正直。姐姐若遇到难处,大可去宝庆街的唐国公府,国公爷定不会推辞!”
他说的信心满满,就差拍胸脯对天发誓了。
乔笙将竹筒两侧拴着的竹条在火上荡过,火燎处竹条发黑,变得柔软起来,稍一用力,便弯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阿阮又在说笑。国公爷与我非亲非故,凭何帮我?”
乔阮手指戳着脑袋想了一阵,“国公爷最是惜才,姐姐到时按照国公爷的喜好制一盏滚灯,他瞧了必定欢喜,自然舍不得让姐姐手艺这样好的小娘子被南宫家给欺负了。”
乔笙笑而不语,她在丝绢上画好了尺寸,只待想好了图案作完丹青,再将丝绢裁下罩在机括上,一只滚灯便做好了。
月入庚方,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便各自回房准备安歇。
乔阮睡西厢房,屋内并未生火,推门而入,湿气夹着寒意扑面而来。他混似未觉,向来扬起的嘴角却陡然落下,面上再无半分嬉笑模样。
“出来吧。”
立柜后闪出一个黑影,跪地行礼。
“属下见过国公。”
唐阮也不脱夹袄,径直往床上一躺,双手枕于脑后,问:“何事?”
黑影仍跪地不起,“官家说年关将近,国公已离京两载,官家思念不已,国公也是时候回宫看看了。”
唐阮歪头看着隐在云后的月牙儿,翻了个身,“再说。太子来江淮了,外头不安全,你想法子把他弄回去。”
“国公……”
“那位负心汉走到哪儿了?”
黑影一抖:“……回国公,周员外郎夫妇已下了官船,今夜宿在码头的一家客栈,约莫明日就进城了。”
唐阮摸着夹袄袖口上的梨花暗纹,将脑袋往袄子里缩了缩,“你去安排好船只,我要带姐姐离开江淮几日。”
黑影踟蹰一阵,“国公,官家……”
“退下!”他打了个哈欠,“别扰本国公好梦。”
夜半大雪纷飞,飘如扯絮。
北风呼啸,淹没了主屋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