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黑灰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和冷峻的面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一双深眸死死盯着黑郁郁的夜空,不知在思量什么。
乌云压顶,一道闪电划破整个天际。接着就是一声炸雷,群山纷纷响应,雷声经久不息。
白晓棠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跳如擂鼓,背后冷汗涔涔。整个世界仿佛消音了似的,静得出奇,她使劲晃了晃头,又挖了挖耳朵,才勉强听到穿堂风在走廊中呼啸的声音。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起身走到窗边竖起耳朵听。一阵风猛刮进来,带着狂躁的雨滴打在她的脸上。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她长舒一口气,然后大叫:“呜呼,打雷而已!”
顷刻之间,雷声,风声,雨声,混成一片。这种雷雨天,最适合发疯。
女人的尖叫声和穿堂风的呼啸声交织在漆黑、空荡的楼道,像极了鬼叫。
时光伸手揉了揉眉心,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到衣服内侧夹层,随后开始脱衣服,步入浴室。
洗完澡出来,门外尖厉的叫声已经变成狼嚎。时光眉头紧皱:那个假牙女在做什么?
他拽开门,对面的房门仍然敞开。他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圈,不见女人的身影,嚎叫声却不绝于耳。他循声前去,直到窗边,确定声音是从房顶传来,他无语至极:这个女人疯了么?雷雨天爬到屋顶做什么?
伴着一道闪电,房檐上陡然冒出一颗头颅。湿漉漉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舞,甚是恐怖。
“汉斯,要不要上来赏雨?”那声音仍是脆脆的,带着点调皮。
汉斯?这个女人在说什么疯话?
远处的大风暴似脱了缰的野马,呼啸而至。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一声声闷雷震得心房发颤。狂风挟着白雨席卷而来,仿佛天河之水倾盆而下,颇有“惊雷势欲拔三山,急雨声如倒百川”之势。
赏雨?
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时光双手抓住房檐,腰腹收紧,用力一提,顺利翻上去。
在闪电的照映下,他看清女人的脸,不,是半张脸:白皙的脸上,唇色鲜艳。这个女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时光无意深究她的奇特癖好,就势在她旁边躺下。
雨滴贯穿成丝,打到房檐上噼啪作响,他闭上眼睛,融入这个雨夜。
“嗷呜——”
这声音凄厉刺耳,尾音悠长。如果按照电视剧的情节发展,接下来这个女人应该会化身狼人,并召唤部落。不得不说,这声狼嚎叫得确实专业,和斑斑不相上下。
可是,紧接着下一秒,她被雨水呛到。那狼嚎变得异常难听,嘶哑得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狼的哀鸣。
时光实在听不下去,刚要开口阻止,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墨镜下那双笑弯的眉眼亮如寒星,却……空洞无神。
他张着嘴巴,喉结上下滚动,终是没有说出那句“闭嘴”。他收回视线,轻轻笑了。这个女人,有点意思,这个雨夜,有点奇妙。
雷息了,风止了,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时光坐起身,用手撸了一下头发,这个澡算是白洗了,又湿透了。
时光又瞥了她一眼,亚洲面孔,看不出是哪国人,“要不要扶你下去?”
白晓棠先是一愣,然后坐起身,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原来你会说话啊?你刚才没听到敲门声吗?”
时光漫不经心地回答:“听到了。”
“那为什么不理我?”她继续追问。
“不想理。”时光答,见她的口型又要问为什么,他直接终结这个无聊的问答,“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扶你下去?”
白晓棠蔑笑,躺回房顶,“多管闲事,还是担心自己吧,别摔个狗啃屎。”
时光轻笑一声,不再追问。他翻身跳到窗台,抬头看了一眼,她还在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赏雨,脚尖一点一点的,看样子甚是高兴。
他的心情也十分愉悦,顺手帮她锁上窗户,又替她关上房门。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女人隐约的咒骂声,他渐渐沉入梦乡。
七年了,他还是来了。
雨过天晴,窗外皆是鸟叫虫鸣。
时光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腥味。朝远处眺望,山峦若隐若现,仿佛披上一层轻纱,显得有些不真实。
该出发了!
时光换上一身登山服,带上几件换洗衣物,装上登山绳和手电筒。想了想,又加带了一盒针剂和一把匕首,才拉上背包。
推开门,对面房门紧闭,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一楼。
亚伦端着餐盘走过来,见他眼下有些泛青,轻声笑起来,“Mercury,昨晚没睡好吧?”
时光接过餐盘,道了一声谢,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去给她开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