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琴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瞅着褚壑垚，高声道：“哎！你这还敢跟我还嘴了，你犟嘴是吧！我管你还不是为了你好？我下午如果要去干活挣钱，你哪能吃上好饭？你不自在？我这些年给你家做牛做马，伺候你不好了是我的错！要是不得意我，你去外面找一个去！”
褚壑垚没想到娘这一顿话，一时间沉默。
孟黄条道：“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桂琴本来些许自嘲自讽，爹的话意思好像娘在无理取闹似的，娘一下子炸了，想疯狂骂，但那样不就应了那句“吵吵嚷嚷”，显得她像泼妇，如此一来她的话语权就更加不受重视。
可桂琴想不着那些，也不用想，她憋屈得难受，就要骂：“好厉害，怼我的时候倒炸起来了？你姐姐来抢我的地时，你成死人了？”
孟黄条咽下一口饭，打断道：“别和你娘计较。”
桂琴瞪眼，一绺干枯头发从额角垂下。
褚壑垚已经习惯了，心底凄凉，去抚摸母亲的脊骨的轮廓，道：“娘说得对，咱们家这些年不容易，但是好在日子一天天好了，要是以前灾荒时期，咱们想都不敢想啊。”
夫妻二人的话头又转变了，关于前几年的灾荒，他们是亲身经历的，这个人生经验的内涵给一万人说一万遍都说不完。
父亲平日里在外面卖货，邻里乡村组队去打猎，砍柴，给别人家帮工，跟商队做生意，偶尔喝点小酒。
桂琴平日里操持家务，料理吃食，洗涤衣物，喂养牲畜，前院的葡萄架子，后院的小菜园子，都打理的板板正正，却被人时不时的说没干的什么活，心里是有气的。
正有展示自己价值的机会了，桂琴却又耽搁了。
褚壑垚都知道的，人的情绪确实需要释放才平衡，她无论说什么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当一个被迁怒出气筒。
这种情况从有意识起就不是一次两次，如果单单是现在肉身控制权减少的那个话都说的不太利索的小孟，肯定是既不会还嘴不会调解也不太会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褚壑垚面对自己的爸妈时，是绝对据理力争，不会让自己习惯这种，一味承受而没有交流沟通的相处模式和思维模式的。
所以，褚壑垚打算……
……
唉。
打算就是，心里有气也不发出来，反正这又不是自己的爸妈啊，而且，虽然这几年她在有意无意的改变别人对孟猪的印象，但如果做出与孟猪的习惯妥协的形式作风相差太大的事儿来，说不定被按个夺舍等等的名头火化了呢。
说到底，这都是别人的事儿了，而且家庭矛盾也没有到歇斯底里的地步。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几年她的思想越发明晰，褚壑垚已经决定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