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怀薇恢复意识,沧越方才放下手中玉箫,脸色苍白。
萧声原来是出自于他。
刚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宁怀薇惊魂未定地摸着胸膛,才发现血淋淋的伤口已然愈合,不免诧异道:“我不是死了吗?”
沧越伸出双指轻按在她腕间把脉,随后放松轻笑:“你还活着。”
“看来老天爷都要我命不该绝。”
劫后余生的喜悦洋溢在宁怀薇脸上,她眨眨眼睛,额间的印记和琥珀瞳仁已尽数褪去,再环顾四周,正好与掉落在一旁的黑面蛇头那双狰狞竖瞳打了个照面。
她兴奋得就差没当场鼓掌了:“这是哪位英雄好汉的手笔,下手竟如此干净利落,好!”
沧越却抓住重点,凝眉问道:“方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刚刚?他们在打蛇妖呀。
思索片刻,宁怀薇仍然只能想起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蛇妖咬穿身体,濒死之下,一股子莫名的烟气从霍夫人那里钻进了她的……
“啊,那个东西!”
她赶紧将自己从上到下都仔细扫视一遍,抬起手腕才发现多了道黑色印记。
那黑印正沿着她腕间的经脉延伸,在小臂内侧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图案,像是花瓣全数凋零后徒留寂寥的枯枝,随脉络血液不断起伏跳动,若隐若现。
气氛顿时似黑云压身,重重阴霾逐渐覆盖于面上,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沧越皱眉道出结果:“是妖灵之气。”
想来定是霍夫人身上也有妖灵之气附体,但不知为何竟在刚才选择宁怀薇为新的宿主。更疑惑的是,宁怀薇既然中了这气,却没跟外面那群妖尸一样到处屠人,神智十分清醒。
“原来那蛇妖说的是真的。”
她注视着沧越,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似深渊,仿若带着万千诡异莫测的引力将她牢牢吸了进去,看不穿更逃不掉。
“你真的能用萧控制妖灵之气。”
“姑娘说笑了,控制谈不上。我只是将微弱灵力灌于音律之中,令其短暂恢复心智。”
可自她醒来也有了一段时间,宁怀薇却没觉得自己现下有任何不适。
“你说的短暂是多短,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一个月?莫非哪天我走着走着,就会突然跟那些人一样变得六亲不认,四处乱吃人。与其任由沦落至此,倒不如我先给自己一个体面的了断。”
听了她的话,沧越反倒轻轻一笑:“你道这东西为何叫做‘妖灵之气’,只因它来源于妖族命灵,又不知幕后之人使了什么法子,将命灵与某种东西炼制成了这气。若将它放在凡人身上,竟能使人凭空生出命灵来。不过可惜凡人无控灵之力,即便是有了命灵也只能任由其摆布,以至于成了你眼中的行尸走肉。”
“你的意思是……”
“除此之外,妖族和神族若拥有了妖灵之气,却是百利而无一害。”沧越悠悠地看向她,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掌握一切,“它能将体内原有的命灵之力扩散百倍,灵力在顷刻间突破上限。正因如此,姑娘被它从鬼门关一把拉了回来,又助我们重伤蛇妖。”
听起来,这玩意像是现代的兴奋剂。
宁怀薇细细摩挲右臂的黑痕,心里反复品味着沧越这番话所带来的巨大信息量,忽一抬头,又见男人眼里盛满难解的笑意。
这笑意味深长,诡异狡黠,如皑皑白雪顷刻间融于檐上,在温润优雅的唇齿间缓慢滴落,散发出不易察觉的冰霜寒气。
她心思一沉立即反应过来,嘴里暗道一声不好:“你、你方才都看到什么,说我杀了蛇妖?我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蛇妖,定是这妖灵之气弄错了。”
如此苍白的辩解,在那心机深沉的沧越面前毫无作用。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戳穿她:“你并非凡人。”
果然。
沧越毫不掩饰的答复倒叫宁怀薇有些不解,她指了指自己:“既然知道我不是人,多半还是个妖,你不会害怕吗?不想杀了我吗?”
男人淡定地描述事实:“方才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恩将仇报非君子所为。”
“好好好,你是君子,我是小人。”宁怀薇干脆摆烂,“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忘了公子刚刚还以萧声唤我醒来,又怎会反手杀之。”
话音刚落,她又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方才沧越说,妖灵之气夺不走妖的意识,可她却是在萧声之下才清醒过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沧越否认道:“唤醒你的不是萧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明面上好像是拨云见日了,可摆在眼前的迷雾却是越发浓重许多。命灵、妖族、妖灵之气……种种谜团交织缠绕成乱麻,裹得宁怀薇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要理清头绪更是无从说起。
理不清,那就不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死了,只要能将灭村仇人彻底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