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奔进侧房,胡乱锁好门窗,躲进暖阁。
她躺在一大盆热水里,闭上了双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摇晃着的白影。
不知为何,水一点点凉下去,屋子里氤氲着白色热气,望月却越泡越觉得心热。
她心中诅咒了许朋和这件破事的始作俑者一百次,而面容却热汗岑岑,身体里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她拼命咬着唇,试图压下胸中的悸动。
锁春散,字如其名,乃是凶险至极、又阴恨下作的猛药。虽然心里早有准备,望月还是被折磨得没了脾气。
本来,误食锁春散者,是会交/合至油尽灯枯的。多亏了萧老师送来的解药,虽然□□焚身,但也不至于伤身。
只需呆上片刻,自会好了。
可是,她想做的远不止这些。
望月有些焦急的盯着房门,那个翩翩君子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如约而至。
她实在熬不住了,在热水中趁着神色清明了些,慢悠悠从木桶中爬出来。
望月□□,鬓发湿漉漉地搭在洁白的后背上,双颊酡红,浑身蒸着热气,仿佛水中爬出的蛇女,清澈的眸中透露着妩媚而懵懂。
她赤着脚扶着柱子,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整个人红成了一只剥壳的虾。
却忽而听到有身后有响动,望月既警惕又迟钝地躲到柱子后面,伸出一个脑袋,迟钝地看着前方。
却见那白衣公子揉着脑袋从里房起身,嘴角渗着一丝血,素来稳重清秀的脸庞也隐隐露出些红。
白衣公子见到望月,先是一愣,即刻撇过头去,飞快地走到内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望月恍惚地问:“苏如笙……你,你怎么吐血啦,是不是有人打你。”
苏如笙也像是在极力隐忍,语调尽量维持平和,却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动:“没事,是我自己打的。”
望月轻飘飘地向前走,只觉得天地都晕眩了。但前方是苏如笙,不知怎的,她忽然就不怕了:
“噢……所以你是、你是在克制这药毒,克制不住,才把自己打晕了,我方才才没有发现你,是吗?”
内房,苏如笙仍旧是背对着她,扶手而立:“是。”
望月迷茫地点点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跳动,好像天地都凝成了一团火,她忽而笑道:“你对自己真狠!”
那声音又天真,又娇嫩,隐隐透露着懵懂欲念。
苏如笙喉头一滚,不说话,仍旧是不回头看她。
望月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要拽他的衣袖,她咯咯娇笑道:
“你平时也对自己这么狠,是吗?那对别人的,是不是也和对你自己一样无情?”
苏如笙不说话,像是在积极压制些什么。
苏如笙的衣袖很冰凉,他身上的雪松香也透露出丝丝清凉的气息。望月快被体内乱窜的热气逼疯了,额头上已渗出汉,那个挺拔的白色身影仿佛幻化成了一块冰。
她嗔道:“我热!”
然后,她伸开白藕似的光洁手臂,狠狠抱住了眼前的大冰块。
但是,她忽略了一些事。
其一,苏如笙不知为何,也中了药毒。
其二,她迷迷糊糊,没发现自己根本没穿衣服。
怀中冰凉的大冰块突然颤抖了一下。
望月贴在苏如笙背上,贪恋地把脸埋在他的脖领里,在他耳朵边吹气:“大冰块,你为什么一直在抖?”
苏如笙深吸了一口气。
望月痴性大发,嘻嘻笑着转到他身前,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她。可是,他却始终都不睁眼。
望月从正面抱着他,两只手在不安分的乱动,苏如笙脸色有些发白,咬牙挥开,却在热浪中失去了判断。
望月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要看要踹翻身后的木桶滑倒,苏如笙只好抢先一步拉住她,两人在纠缠中齐齐打翻了木桶。
热水泼溅了二人浑身。
苏如笙的白衣湿透了,贴着他如玉般的皮肤,勾勒出一副疏狂清冷的轮廓。
望月摁着他散乱的墨丝,惊讶地将这一切饱览于眼中。
她慵懒地掂起苏如笙的下巴,娇笑道:“你的腰真细!”
永远闭眼的苏如笙听到这句话,忽而睁开双眼。
那双漆黑的眸里有隐忍也有欲望,望月透过这双锐利眼,看到了瞳孔中那个意乱情迷的自己,她觉得他的眼中似乎在跳动着一团火。
一团蓝色的火。
望月倏忽有些害怕了,下意识想逃,却被苏如笙紧紧地反扣住手臂。
贴着她的胸腔在剧烈的起伏,苏如笙脸上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具划拉一声碎裂。
他仿佛一只隐忍不发的猎豹,正死死地凝视着他的猎物。望月本能地觉得她的眼神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