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沉重地挂断了电话。
果然还是晚点服药吧,把外卖拿到,让应声少担心那么一丁点时间。
许氲连钥匙也没拿,穿上拖鞋下楼。
而那头放下手机的应声眉目转为平淡,分秒前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温和地提出要求:“您好,我手机没电了,不知道可以麻烦您帮我打辆车吗?地址在十三中旁边的那栋小区……”
许氲手指拂过年久失修掉灰的墙,转着楼梯下楼。
一阶,两阶,她小时候曾和贺家兄妹结为玩伴。
三阶,四阶,逼债的红油漆泼上了她向楼上躲逃的脚踝。
三楼的老居民楼,在许氲旋转走了无数次后,还是没有尽头……?
脚踩地声音笨重沉闷,许氲的眉头越皱越深,戾气浮在漂亮疲惫的眉眼间。
x的。
什么意思?
这鬼打墙的遭遇激起她、极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状况倾向。
许氲一拳锤在绵延无尽的灰白掉粉的墙上,皮肤上刹那皲裂了数道破皮。疼痛顺着神经爬进脑海,却远比不上滋生暴起的愤怒。
还要怎么样?还要怎么样?!
应声的病快好了,徐听燕也有了稳定工作,就连她爸那屁股烂债她也还清了,还要怎么样?
回应她的是一道轻轻的笑声。
许氲喘着气抬起头。
她看见楼道的起始点站着一个穿着奇怪的女人,像是从盗版书籍的奇幻森林走出来的。
在掉粉的墙面和生锈的铁栏杆间,逆着光的女人穿着鱼尾长裙,漆黑的皮革被夕阳映照得微微发亮。
她戴着一顶尖尖圆弧帽,嘴唇勾起。
女人说:“你好,许氲。”
“我是女巫,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疯了吧。
荒谬。
荒谬荒谬荒谬!
许氲重心不稳,向后摔在一阶楼梯上,身体的痛比不过大脑针扎一般带来的晕厥。
——但这说不定是她已经吃过药产生的副作用呢?
对,对。她其实已经吃过药了,这一切是幻觉。
许氲一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迟疑后是热切到扭曲的坚定,她冷笑着说:“好啊,我愿意。”
女巫的面容掩在尖角帽檐下,“我这里是要收取代价的。”
那就收啊,看她还剩什么。许氲想,她也没剩下太多了。
“你的寿命,怎么样?”
许氲点头,无所谓。
她越发肯定这是她吃下药后产生的痛苦幻觉。
世界在颠倒旋转,胡说乱编又有什么?她犯的病,可以在今天结束了。
她说:“可以,多少年都可以。”
女巫笑了,尖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
换算差额,等价成立。
就收七年的寿命吧?
许氲看见女巫的双瞳亮起星光,幻觉编织成流光溢彩的缎带之网,像蜘蛛丝,又像她阳台上那片彩绘透光的玻璃。应声画的彩绘玻璃。
女巫的黑指甲在空中挥动,无形之物被她勾起波澜——
“同应许,约成立。”
许氲栽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
——直到她在七年前的课堂上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