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姐姐的事情,杨瞒很执着,明珠很怕她迷失自己,害怕公子回来之后,阿瞒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生活意义。
所以明珠时常问她:“阿瞒,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杨瞒会扬起她那玩世不恭的俊美脸庞,淡笑着说:“我想做个好色之人,过,纸醉金迷的生活。”
明珠有些担心,也有些安心,奢靡颓废的人生并不是很好的人生,但如果阿瞒喜欢,那也不失为一种选择:“那你要住在哪里呢?人间?罗酆山?还是蓬莱?”
“十日云梦楼,十日寒玉阁。”
云梦楼,楼上有楼,一楼高过一楼
寒玉阁,阁外有阁,一阁远似一阁
寒玉阁的游廊走桥堪称地府一绝,这里依山傍水的阁楼约有百千座,每一座之间都有游廊相接,没点儿法术的,想绕着寒玉阁走一圈能累死,不过没有法术的又有几个能到这儿消遣呢。
这里的景致要比云梦楼开阔雅致,阁阁相连,又阁阁相间,一桥必有一景,潺潺闻流水,灯火照远山,见山见水,唤酒有酒,唤人有人,老板不爱听丝竹乐,阁里便常演编钟,不说别的,调性可谓只此一家。
寒玉阁的老板是紫玉公主,她活着的时候是吴王夫差的小女儿,夫差瞧不上她的心上人韩重,把紫玉活活气死了,好在韩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二人如今在地府相守,凡间知之者甚少,还流传着他们从前的故事。
韩重是个挺厉害的道士,杨瞒在祁山学艺的时候,韩重正好也在,两人师兄师弟叫了五六年,之后竟在地府又遇见,杨瞒原本没想同他攀什么交情,知道他夫人是紫玉公主,才真心觉得这个师弟可交,五公子爱美人,那是地府人尽皆知的。
杨瞒一来,随便找了处安静楼阁坐下,正想唤茶,紫玉就亲自过来了,远远含笑念她:“是五爷来了,您倒还记得我这门朝哪儿。”
杨瞒伸手攥住紫玉的手一阵揉捏:“臊我呢,你还叫我爷。”
紫玉抽回手:“难得来一趟,不去那边看看曼倩?”
杨瞒拉着她坐下:“我为了你,多久没去过云梦楼了,这醋有一缸,也该饮完了吧。”
“哼,你再敢去找她,我决不饶你。“
杨瞒笑笑,小声问:“老韩不在家?”
紫玉点头:“最近辟谷,不见人。”
杨瞒满脸坏笑:“老韩越来越有眼力了,都不跟我打照面儿。”
紫玉轻拍她:“有你什么事儿,他资质不如你,当然得用功了。”
杨瞒俯身问:“除了资质不如我,还有没有别的不如我?”
“你起开,不正经。”
“正经人谁来这儿啊。”
两人正亲昵,桥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素衣女子,抱着琵琶半晌挪一步,走得又轻又慢,似乎很怕惊扰到那边两个人,但是杨瞒还是看见她了,搂着紫玉抬头问:“那是谁,怎么这么没规矩?”
紫玉也不认得她,冷声问:“哪一阁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姑娘低眉顺眼的,楚楚可怜,被紫玉这么一质问,吓得赶紧跪下,颤颤巍巍答话:“公主恕罪,公子恕罪,奴是青桐阁的乐伎,方才到青木阁见客,这才回来,怠慢公子,还请公子饶恕。”
杨瞒这才知道此处为青桐阁:“起来吧,回自己家还这么小心翼翼的,胆子也太薄了。”
姑娘尴尬笑笑站起来,杨瞒见她抱着琵琶,抬手给她变出一张石凳,吩咐道:“就别上去了,坐那儿随便唱个曲来听听。”
姑娘俯身行礼:“是,谢公子赐座。”说完坐下,素手闲弹,低声唱着寒玉阁的名曲,意从君(注)。
杨瞒听到这曲子就笑紫玉:“这不是从前你爱唱的歌儿嘛,自己懒得弹了,就叫别人唱?”
紫玉唤茶来:“她这是怕弹错了曲儿惹你不高兴,你看着我的面子,总不会说她唱的曲子不好。”
杨瞒举杯喝茶:“胆小归胆小,倒也谨慎。”
紫玉笑道:“大约也想巴结你。荣华富贵四字,除非生而带来,不然不管在哪处都要自己挣的。”
杨瞒乐了:“有意思,我不过是地府五殿挂个名的判户部事,连个将军头衔都没有,还有人想巴结我?”
紫玉道:“有几个知道你是五殿的判户部事,只知道你是蓬莱的公子,还是个好色公子,若得你垂青,想要脱了鬼籍成仙去岂不容易。”
“成仙要真这么容易,九重天早挤不下了,我自己都不是仙家,又能帮谁成仙去。” 杨瞒故意讲得大声一些,好叫远处的姑娘听见,那姑娘听到浅浅一笑,这一笑倒叫杨瞒来了兴致,认真听她唱得怎么样,曲子有些感伤,这样唱道: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既高飞,罗将奈何。意欲从君,谗言孔多。悲结生疾,没命黄垆。命之不造,冤如之何。
这姑娘样貌可人,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