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州刺史府的日子总是令人不悦的。
因为自我与嵇承踏入炎州刺史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我们便被迫陷入了半软/禁的境地。不仅被与护卫的队伍强行分开、甚至就连借口在南望城中闲逛也不被允许,每日只能待在特定的区域范围内活动,实在很难不让人感到烦躁。
更糟糕的是,在炎州刺史府的这段日子里,郑钜和嵇承曾不止一次找过赵星言要求见大皇女凰墨书一面,却每次均被以‘大皇女身体欠佳’为由糊弄过去,个中含义不言而喻。可即便就是这样我也依旧不敢妄下定论,因为眼下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凰墨书究竟是不存在于炎州、还是被赵星言控制了起来。
事实上,关于这点倒也不是我个人多余的担心,只是如今的凰墨书毕竟身负‘传国玉玺’、又是被先帝所选中的‘皇储’,倘若我贸然行动要求罗允即刻南下攻打炎州,届时将难保赵星言是否会以此作为借口反过来将我打为叛/军/逆/党、然后再号召起那些早已暗/通/款/曲的势力联合发兵对我进行讨伐...这份后果,恐怕不是我随便就能承担得起的。
因此出于对这方面的考虑,哪怕我已然透过赵星言的态度大概猜到了此次炎州事件背后的真相、却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留在刺史府内静待时机的到来。加之外界又始终没有其余几州刺史来访的消息,一时间行事作风更是变得谨慎,尤其是对那些假借服侍之名行监视之实的奴仆——若不是因为担心太过张扬反倒会引来赵星言的注意,我定要寻个借口大闹一通将他们统统赶走。
与此同时,嵇承那边也正为了给我创造机会而每日挑/拨郑钜的怒气、使之面见大皇女的态度变得一日更比一日强硬,甚至发展到了就算是赵星言也不得不为之后退的程度,承诺自己会竭尽全力为大皇女调养身体、待其恢复健康能够正常行动之时再回拜两位刺史,这才勉强安抚住了郑钜。
由于我所扮演的【屈南纪】只是嵇承妻子家的侄女的缘故,故此在当长辈们谈论要事之时我其实并没有资格参与其中、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郑钜究竟是如何逼得赵星言选择退步的,但对我而言自己只需要知道这个情报便已足矣。
毕竟,不论赵星言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选择向郑钜妥协的,其此番行为背后所指含义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氏对郑氏仍有顾虑。否则若换做是由嵇承这般势低之人向赵星言施压、恐怕根本就不会被她放在眼里,由此也可以引出一条新的信息——赵氏根本不能无期限、又或者应该说是不能毫无理由地将郑钜扣留在炎州。
换而言之,赵氏的势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至少赤凰王朝内仍存在不少反对赵氏的势力。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此次我能够顺利拿下炎州,那么这对那些反对赵氏的势力而言将会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而一旦我得到了她们的支持和加入,想来之后在复国路上所需要面临的阻碍也会减少许多。
如此,的确是一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若凰墨书当真就在炎州、那赵星言又为何要一直拖延着始终不肯让她出现在台前?更别提那一眼就能看出是谎言的‘调养身体’——若凰墨书的身体当真病重至此,恐怕早就被赵氏当作废棋抛弃了吧。
再联系起当初从西树运往炎州的那批失踪的孩童,百般思索之下,我认为当前赵氏手中的‘凰墨书’多半只是一个幌子、又或者干脆是由那些孩童假扮而成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引我现身并杀死我,以及为自己接下来的谋/逆行为拉上一面‘正/义’的大旗,但我总感觉真相应该没这么简单才对。
说到底,赵星言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天真到以为仅凭一个假冒的凰墨书就能骗过天下人眼睛的人。而既然如此、那她究竟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比起因为凰墨书存在感低这种扯/淡的理由、我更愿意相信赵星言是在暗中策划着什么。而为了揭开这一谜题的真相,我必须潜入刺史府内部打探情报、用自己的双手寻找答案。
于是就这样,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地多等了几日,一直到确认了赵星言眼下确实无暇关注我后才总算放下心来,趁着晚膳时悄悄与负责照顾我的侍女对上暗号、示意她将今晚行动的指令传达给远在另一边的公良平。
截止目前,所有的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只唯独除了一点在我的预料之外。那就是——接下来在刺史府内打探情报的任务,或许只能靠我和公良平两个人完成了。
所谓的被与护卫的队伍强行分开,指的并不单单是字面上的‘分开’这么简单,而是指将护卫的队伍一分为二,令一部分人住在刺史府内、另一部分则到驿站中暂住。——并且那些留在刺史府内的护卫的所在地与我和嵇承相隔甚远,至少在明面上无法与我们取得联系。
通俗来说,也就是拆分兵力的意思。通过最大程度的削弱势力以确保能够控制我和嵇承,简直就差没把‘卑/鄙’二字刻在自个儿脑门上。
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