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一)(1 / 3)

绛红大袍血色水袖,挥舞出铺天满地的诡异。

飘洒的青丝下,缓缓扬起一张脸。

清透的丹珠墨眼瞳。

眼底一颗朱砂痣。

黑白分明的眼睛轻轻一弯,

山河无光。

顾长青再次被噩梦惊醒,单薄的寝衣黏糊糊地附在身上,让她心里一阵发冷。

她赤脚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子前,轻轻一推,皎洁的月光登时铺洒了满地。

那个人……

她轻轻闭上眼,长满了老茧的手紧紧扣住窗棱。

竟没有脚。

十五的妖月,挂在皇城的天塔旁,令漆黑的夜幕沾染了浓重的压抑。

缥缈的歌声照例传出了天塔,细长的女声逶迤万分,诡异万分,像某个遥远的诅咒,冲破重重束缚,混杂了绝望与不甘。

“你究竟……”顾长青喃喃开了口,“是个什么东西?”

异瞳人与羽族的山海战刚传回捷报,顾将军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帝都。异瞳人的寿命极长,她几乎将小半辈子扎在了边疆,此次仓皇回京,竟是为了见阴祭司最后一面。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肯相信,昔日高高在上的祭祀会瘦成一把骨头,冷漠的脸苍老得不成样子。

顾长青风尘仆仆而来,不及取下腰上佩剑便跪倒在乌木床前,喉咙一阵发紧,哑然无言。

阴祭司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将一块透亮的碧玉放在了她手心,木制的手冰冷附在她手心,还未来得及收回,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便永远闭上了。

她心里空落落的。

毋庸置疑,阴祭司的逝世对于这个族群来说,如同坠落了一颗永恒的星子。

顾长青走在皇城的玄石路上,一手拎着谕旨,一手攥着碧玉,一种久未出现的窒息感悄然弥上心头。

就在刚刚,卫乌衔着王上的旨意找到了她。

偌大皇城,他的眼线无孔不入,容不下任何不安定的风吹草动。她这番回京,怕是让他起了疑心。

刚毅的唇线轻轻一弯,她几乎热泪盈眶。

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几时是尽头。她在腥风血雨里厮杀百战守护的天下,毫无生气,在高压之下,百姓连喝水都谨慎万分,终日惶恐不安,人情冷淡。

异瞳族,几时变成了这番模样。

那个少年君王,分明铿锵有力地许了河清海晏的誓言,那时他眼里的光,分明灼灼耀目,星辉般灿烂。

山河殿日月不息的光照亮了她眼前的路,她扯下身上沾染了风沙的银甲,连同武器一同随手丢弃在殿门前,在守卫冰冷麻木地注视下,昂头跨进了这个弥漫着陌生气味的大殿。

和面目全非的江山不同,这座大殿一切如旧,倒像是个镜花水月的残影。

“顾将军。”一袭金边玄衣的王上端坐在九台之上,不怒自威,让人顿感压抑。

顾长青张了张嘴,愣是吞下了那个名字,中规中矩地行了礼,单膝跪地,涩然的声音终于撞开了唇齿:“……王上。”

那人却是轻轻笑了,让她有一刹恍惚,抬头对上那双眼睛,丹珠墨异瞳里是沉沉一滩死水,半分笑意也无。

“听说你师傅死了?”

长青紧紧抿住唇,见他又冷冷一弯唇。

“死得好。

正好落得个清净。”

顾长青深深看着他眼底的那颗朱砂痣,一失神,倏忽就笑了。

玄衣君王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睛,眯起阴鸷的异瞳,冷冷看着她,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王上恕罪,”她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与不满化作了这扩大的微笑,“微臣只是记起了儿时的回忆,觉得王上变化颇大。”

君王威严地与她对视片刻,半分感情也不露地挥了挥手:“孤累了,退下吧。”

顾长青站起身,行了她这辈子最周全的礼,扭头走向殿门,只觉得两条腿沉沉地几欲倒地,到底撑住了。

“顾将军,”王上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停了脚步,却没回头,只听得那人冒着冷气的声音,“你记着,万事皆会变。”

疲惫的将军不想揣摩君王百般的心思,踏着东方的晨光走出了山河殿。

子笙。

她在心中默念,两行清泪终于决堤。

一起出生入死,视若手足的知交,生疏到这般地步,当真不易。

她抬头望了望金乌耀目的光,缥缈的思绪幽幽远去。

妖月十五,异瞳族的女帝诞下双生子后,那双象征着至高地位的丹珠墨眼瞳便永久地闭上了,举国哀悼,亦是,举国欢庆。

哀,先王去世。

庆,新王临世。

然而,王族血统一脉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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